第21章 20.第二次火灾
“方玭姐……关于97号公寓，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深入了解过。我的父母从来不提那栋公寓的任何事情，偶尔说起房东，也就轻描淡写含糊过去。现在想想，竟像是在掩饰。你说你们也被家中老人禁止探索这件事，这是为什么呢？你和封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探究这件事的？”我问。
“这个月开始。”方玭说，“封迁找到我，告诉我公寓里可能住进了第十个租客，他早已经蹲守观察了很久，确定了孔小哥是第十个租客，我才开始盯着他的。”
“事已如此，你们盯他又有什么用？”
“你不觉得其实是你被他盯上了吗？”
我脸一红：“他干嘛盯我？我有什么好被盯的？我对你们说的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然而仔细想想，从一开始孔嘉古找错门牌号到我家，然后落在我家一幅莫名其妙的画，接着请我去市博物馆看梵高特展时发现了他画上的石立柱实物，还认识了方玭，于是他画了速写跟我说方玭和封迁在盯着他，从而通过我，光明正大和方玭与封迁当面对峙……
——这一切回想起来，仿佛都在孔嘉古的掌控中，竟像是他一手安排，让我一步步去了解当年97号公寓火灾的事情，还有那个……我从来不知道的哥哥……
想到这个，我无比震惊。
如果是这样，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两边，到底谁的话才可以信？
坐了许久，我再次邀请方玭去家里吃饭。
方玭看着缓缓进站的公交车，站起身来：“今天的事对不住，实在是无心冒犯，你别放在心上。谢谢你在这里陪我那么久，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随时联系。”
虽然别放在心上是不可能的，可是表面上还得装得其乐融融，我还真没有孔嘉古那种直接骂前辈的魄力。
她正要上车，突然听到旁边几声惊呼，不知什么时候，车站周围的人多了起来，大家都聚集在一起，朝一个方向看。
因为公交车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往旁边挪了几步才发现，97号公寓已经开始升腾起乌黑的浓烟！
——明火还没有起来，可是公寓周围那火红的枫叶在风中摇曳，就像烈火一般吞噬着房屋建筑，黑烟浓得如同凝固一般，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徐徐上升，房屋在浓烟和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变成了一个庞大的黑色剪影，被烟雾扭曲变形，仿佛建筑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滞下来……
这画面一下子把我拉回那一晚，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孔嘉古坐在公交车站长椅上，面前支着画板，我坐在他身旁，嘴里说着要把落在我家的画还给他，眼睛却一直盯着他正在画的水彩画，那幅画与现在面前的景象逐渐重叠、交汇……那场景竟一模一样！
建筑中逐渐发出噼啪的声响，我猛然间回过神来：是火灾！97号公寓再次起火了！
糟了……孔嘉古还在里面！想着，我就准备往公寓冲过去。
此时方玭早已经从公交车上一步跳下来截住我，一边打电话报火警，一边拉着我往马路对面的公寓走，却在公寓铁门前被附近的社区工作人员和保安拦住不让靠近。
我看见父亲和母亲还有张阿姨也在97号公寓外面围观的人群中，父亲在打电话，大概是在联系李老板。而我则四处搜寻孔嘉古的身影，希望他早已经逃出现场。
不一会儿，消防车呼啸而来，拉起警戒线，疏散了人群，把我们挡在外围。
因为没有了那些石立柱，消防车很快就开到了火灾现场，开始灭火。看到一道道水柱喷向建筑，火苗的光仍是若隐若现地从门口、窗户渗透出来，我彻底慌了神，四处在周围的人群中寻找孔嘉古的影子，却始终没有看到他。
我急得快要哭出来，拉着方玭的手问“怎么办”。方玭反复拨打孔嘉古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她一头的汗，拉着我在蔓延的火光下问了几个消防员，但是现场一片混乱，得到的答复只是“我们会尽快查明”。
混乱中，母亲看到了我，赶紧奔过来，一把抱住我，喃喃道：“太好了！还担心你是不是去97号公寓玩了……不能靠近那里……”
大概母亲生怕连我也像那个他们从未提起过的哥哥一样，消失在那栋公寓中。我被母亲抱着，脑子里渐渐浮现出她画上那个可能是我哥哥的男孩的脸，然后那张脸莫名地与孔嘉古的脸重合……
“……公寓里还有人！”我对母亲说，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父亲从一旁跑过来，看到我，不由分说把我臭骂了一顿，责备我到处乱跑让母亲担心，让我赶紧跟母亲回家去。骂完他又转过去各种拨电话。
由于火势蔓延比较快，整条街都停了电，居民都被疏散出来，禁止在建筑内停留，母亲和张阿姨把我生拉硬拽到中央广场上，不让我离开。
我浑身发抖，泪流满面，反反复复只能说出“公寓里还有人”这句话，我不知道该怎样向他们解释孔嘉古的事。
过了几个小时，火势被控制住，所幸只是97号公寓内部设施着火，并没有波及两边的建筑，我家仍然完好无损。
嘈杂声也渐渐平息，围观的居民被告知其他的建筑无恙，纷纷回去了。父亲也总算从人群中过来找到我们，接我们回家。
我不知道方玭跑到哪里去了，也没敢问父亲那边的情况，一回到家，赶紧回房间，把自己蒙在被窝里给方玭打语音，问她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孔嘉古。
方玭只说大火已经扑灭了，但是问到孔嘉古，她却沉默不言，这种态度让我又着急又沉重。
最后，方玭将孔嘉古的电话号码发给我，留言说：我私下里问过消防队，他们说已经搜索过了，里面没有他这样的人，你如果实在担心，就自己打电话给他吧。
我赶紧拨出电话，果不其然仍是反复打不通，只能跑到一楼客厅打开电视收看本市新闻，用手机到处搜索有关这次火灾的所有消息。
网上已经有了一些自媒体的消息，官方通报还没出现，让人揪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