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赌债惹出祸
袁啸风救人心切,他的侠义肝胆不禁让金钱豹也激动起来。
金钱豹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现在他的手开始发痒。
要在以前做队员时,他早就冲锋在前,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毋论成败,气势一定不能输。
二十年以后反正还是一条好汉,管他死活。
可现在他是一队之长,个人行为稍有不慎,将关系手下几百人生死。
而且这次行动是受司令部情报处直接指挥的,他只能配合,无权干涉。
金钱豹只能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等着姚凤鸣做决定。
姚凤鸣连连摇头,说道:“现在去救人已经迟了。昨天晚上,我们在诸暨城里的内线送来情报,日军驻诸暨的梅机关负责人渡边已经在三天前离开诸暨,坐上专列火车往上海方向去了。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渡边去上海和我们的人去上海,到的是同一个地方,找的是同一个人,干的是同一件事。可惜我们收到的情报迟了两天。”
原来日本人已经在那里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舒大勇他们去自投罗网。
袁啸风顿时感觉大脑里一片空白,傻乎乎坐在那里发呆。
林荡寇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手背提醒他喝水。
林荡寇凑在他耳边轻声安慰道:“或许事情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王珂岚也没我们想象的那么坏,我和她有相同的遭遇,我们的丈夫都死在抗日前线,作为女人,此时心里的绝望无法形容,什么傻事都能干出来,但一定不会干汉奸的勾当。就算我求你了,一定不要把她当成害人的魔鬼。还有,常理上也说不通,我们的人是五天前出发的,渡边是三天前出发的,如果王珂岚真要拿日本人的赏金,应该事前就通知日本人做好抓捕准备,不可能两天后才告知日本人。所以事情还是有转机。不要小看我们的人,他们可都是游走在虎穴龙潭边的老狐狸,总能绝处逢生。”
袁啸风一呆,感觉林荡寇分析得很有道理。林荡寇吐气如兰,闻着就是一种享受,加上她细致入微的睿智,简直就是一剂安魂药。
小珍变了,不只是名字变了,整个人也变了。
可是上海那边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事情的转机在哪里呢?一无所知、一片迷茫、无能为力,还是令人愁肠百结。
诚如林荡寇所料,王珂岚的人格并没有袁啸风想象的那么可怕。她是抗日英雄徐元彰的妻子,不可能不受抗日救过挂在嘴边的丈夫的影响。日本人杀了她丈夫,她和孩子们顿时失去了依靠,对日本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不会把藏宝图交给仇人,这点骨气她还是有的。
可怕的是她有一个不思进取、只图吃喝玩乐的弟弟王柯樵。大姐小弟,宛如母子,而王珂岚又是一个十足的“扶弟魔”。
徐元彰阵亡后,王珂岚万念俱灰,把两个孩子送到贵族学校寄读,让学校去调教,自己不管不顾,只知道每天躲在租界的豪宅里不是借酒浇愁,就是找一班小姐妹打牌赌钱,再不干正经事。酒越喝越愁,钱越赌越大,日子一久,突然发现钱赌没了,这辈子从来不因钱发过愁的的她这才发现家里财务状况非常糟糕,已经捉襟见肘,连下面保姆、司机、厨娘的工资也要拖欠。不久后,估计两个寄宿在贵族学校的两个孩子也会被人家从学校里赶出来。
王珂岚不相信家富万贯的徐家会转眼间落到这般地步,怀疑丈夫存着私房钱,因为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告诉她,于是开始整理丈夫的遗物,而此时离徐元彰阵亡已经三年多,日本人早就占领了诸暨,黄花菜早就凉了。
在整理徐元彰和他父亲徐天宝家书的时候,她在一封几乎没有启封过的信封里发现了两张藏宝图,藏宝图就夹在信纸里。不错,确实和姚凤鸣说的一样,有两张藏宝图。准确说,只有一张是藏宝图,而另一张应该叫藏炮图。
王珂岚对藏炮图没兴趣,虽然她也知道这门炮对某些人来说,可能是无价之宝,但因为丈夫是死在战场上的,所以对一切能杀人的武器深恶痛绝。她感兴趣的只是藏宝图,只要把藏宝图里的财宝取出来,她和孩子们这辈子就不用担心生计问题,她完全可以继续过眼下这种像鬼又像神的生活。
如何把宝贝取出来是个问题,凭她一个弱女子是不行的,不但取不到宝,反而会把自己的性命搭上。她马上想到了自己身边最贴心的宝贝弟弟王柯樵,王柯樵长得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身边又多的是小弟,有一批别人不敢惹的地痞流氓,让他来干这件事似乎手到擒来。
王柯樵自从姐夫徐元彰死后,一直住在姐姐家,名义上是帮伤心欲绝的姐姐渡过艰难时刻,实际上是帮姐姐花钱,整天游手好闲,沾花惹草,结交着地方上一批地痞流氓,看上去好像很有势力的样子,其实是拿钱养着人家,人家给你一点面子。
因为姐姐手头拮据,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王柯樵的日子到了尽头,本来已经够艰难,王柯樵酒后戏赌,又在租界外面的赌场里欠了一笔大钱,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恶运专找倒霉蛋。王柯樵自觉还不上赌债,准备离开上海,跑到老家去躲灾躲难,连晚上回老家的火车票也已经偷偷订好。
突然间听说姐姐从姐夫书房里搜出一张藏宝图,原来姐夫在老家还有一笔财宝藏着,顿时喜出望外,只要找到宝藏,姐姐的财富就是自己的财富,不但不用回家躲债,还能在上海滩扎下根来,有机会成为大亨呼风唤雨,成为一位人物。
姐弟俩在书房里一番密谋后,决定不要惊动诸暨老家的人,怕动静太大出事。挖到了财宝,尽管是自己家的,谁不眼红想分一杯羹?决定就在上海本地招兵买马,最多也就是多付一点辛苦费而已,当洞里的宝藏到手的时候,可不差这点小钱。
当晚王柯樵从王珂岚手中拿到了藏宝图,开始连夜招兵买马。
王珂岚姐弟的老家也在诸暨紫琅山区,和徐元彰的老家属于一个镇,两户人家都是当地望族,只不过一个在镇上“望”,一个在大山里“望”。
徐、王两家本是世交,平常时候无论大人还是小孩,有事没事常常互相走动。所以当王柯樵对紫琅山里的地理还是比较熟悉,看了藏宝图以后,马上就认出了藏宝的大致位置,至于精确位置,只要按图索骥,定能手到擒来。
王柯樵本来就已经订好了半夜回家的火车票,等他找好帮手,不过就是多订几张的问题,他当晚后半夜带着四个狗肉朋友坐上了去诸暨县城的火车。
可是等兴冲冲到了紫阆山里,按照图纸找到藏宝地点,这才发觉洞里的宝贝早就被人盗走,连个银角子也没剩下,至于是谁盗走的,一无所知,洞里只丢着一具已经七零八落的骷髅,也不知道是谁的。
王柯樵当时就吓傻眼。
这下子就要旧债未清添新债。
不但还不了以前的赌债,连眼下的人工费都出不起。
他身后四个帮着取宝的狗肉朋友都是赊账叫来的,他答应每人一天的工钱是一千大洋。
他怕人家四个孬种见了满满一洞财宝后会有分赃的想法,损失不小,于是把工钱开得很高,现在看来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王柯樵发现在洞中宝藏被盗,对他来说,晴天霹雳,雪上加霜,但对四明山上的居民来说,却是好事,姚凤鸣和林荡寇正是听到徐天宝的宝藏被盗才来这里查看现场的,不然至今他们还蒙在鼓里,不知道日本人已经开始用驱鬼药作恶,一把邪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悬在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