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氓》
大秦禅县
李嘉图头顶毒辣的太阳正愉悦地刷着爪机，虽置身炎热可他并没有移动位置。
看到屏幕上大大标题《惊！樱国两月内或被淹没，人类末日……》，及其过亿的点赞，这并非他快乐的源泉。
“李嘉图～”
这惺惺念念的妙音，相隔了一百多个日夜终又萦绕耳畔。他回头，只一眼便在密集的人群中分辨出那朝思暮想。
这明媚动人的笑意，跨越了生死和万里之遥即将近前。他惊讶，高中还是素面朝天的古月竟然画了眉涂了唇。
他真的很喜欢对方的素颜，青春活泼。
多日不见的古月挑染了过肩长发，银项链衬着修长白皙的脖根，白短T搭配牛仔长裤踩着NB的运动鞋。
李嘉图接过递来的Gucci，迫不及待地回了对方一包纸巾，他注意到了对方小巧的鼻尖上挂满汗珠。
“你就站在大太阳下面等啊，不热了吗？我下车才走了几步都快融化了！”
“怕你找不到呗，约在这人多站得显眼一些好找。”
“傻猪，你手机干嘛用的找不到就v啊，你也擦擦。”
接过古月递回来的纸巾，他眼中满是对方伸手时轻侧的脑袋，他只觉得比起几月前，对方似乎多了一丝说不出的韵味。
“禅县这边的天气真是绝了，十一月了还能这么闷热，我在西京回来那会儿，那边都下雪了。”
“我也觉得是，暑假我从魔都回来刚下飞机，那时候闷得我差点喘不上气。”
两人肩并肩走进了商场，凉意袭来李嘉图才觉得发烫的脑壳好了些，他望着古月通红的脸颊一时入迷愣在原地。
古月边走边玩手机也没有察觉不妥，两人向来闲逛的时就是这般，李嘉图搭着她的肩头领她前行，他停她也停。
而李嘉图回神后才继续前行，他感觉一切都回到熟悉的感觉，几个月来的烦恼随之消散。
“对了，你从马其顿回来，感觉那边怎样好玩吗？”
“就这个包一样，好看却容不下很多东西。”
他举高小包在两人中间晃了晃，古月扁起嘴扑过来就想夺回包包，可李嘉图反应极快把包举过头顶，看着对方来回跳了两下够不着，他贱贱的笑了。
“哼～我买的，还我！你要装多大的东西？你想把自己装进去，那你自己去超市买个红白蓝就好了！”
“嘿嘿，不够高你就认了呗～”
手机震动，闷头就走回复消息的古月把他留在原地，无果，他快步追上刚搭上肩头的手被瞬间对方甩掉了。
“生气了？”
……
“前面奶茶店，要喝啥？”
……
抱着奶茶古月猛吸一口，李嘉图看着她低头就要撞上来人，赶忙上去拎着她，两个又勾肩前行。
“吃啥？”
“寿司！听说樱国要陆沉了，再不吃没机会了以后！”
……
“小姐，寿司店是秦人开的，你最爱的三文鱼是诺薇的，不过我正好在马其顿发了波横财，嘿嘿使劲造。”
“真的吗！”
古月突然两眼放光停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李嘉图挠了挠脑袋朝她点点头。
“真的，在那边当寻宝人挖了个惊天大宝藏。”
“我是说不限量三文鱼！真的吗！”
刚走两步的李嘉图停了下来，低头就是对方充满期待的眼神，他宠溺的点头。
“好耶～”
古月小跑而去几步之后回身察觉李嘉图还在原地，她飞快跑回来双手用力扯着他的右手拖行向前。
“快点！我要吃饭饭啦，我饿了！”
两人来到一家没什么人的店里，身穿和服的小姐姐领着两人入座榻榻米，完成点餐纸拉门一合上，古月舔舔嘴唇就开始期待了。
“三文鱼是今天空运来的，厚切一定很好次～对了，你刚刚说挖到什么了？”
“你这什么反射弧，我直播当职业寻宝人，回来前几天开了一个……”
李嘉图耐心地讲解了他在马其顿的经历，除了保密内容其他的经过润色降调，也都通通交代得一清二楚。
古月则是边听边点桌子上的手机，不时问出各种问题，直至一大盘冰顶着几片生鱼肉，打断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交流。
流水般的碟子随着服务员送上来又撤下去，李嘉图等来了一碗地狱拉面，他终于不用只吃炸蔬菜了。
“你怎么只吃天妇罗啊？寿司和刺身不好吃吗？”
古月腮帮子鼓鼓含糊的问了句，李嘉图扯了扯嘴角露出假笑，随即嗦了一大口面，鼓着腮模仿对方含糊其辞。
“你喜欢吃呀，都留给你，我反正对生的不太感冒。”
“啊～张嘴！”
古月夹了一块三文鱼举在他的面前，感受到红白相间之上那抹刺鼻的绿，李嘉图连筷子包进口腔。
他猛吸芥末掩盖一切知觉，鼻腔中一阵阵消杀，舌尖凹向下颌深处避免那滑腻触及上颚，他鼓着腮张合下巴假装咀嚼。
李嘉图话中的宠溺真切，他是真的想把所有好吃的留给对方。可随着假动作他脑中闪过马修咀嚼中一脸享受的表情。
他对自己的潜意识产生了怀疑，完整的寿司被舌苔挤入咽喉，李嘉图的食道和精神一寸寸被撑裂！
体无完肤的一幕幕血腥和胸膛内缓缓移动的撕裂感交杂，李嘉图的脸突然煞白豆大的汗珠在额前冒出！
“啊，你怎么了？是不是噎着了？”
古月连忙把水杯递到他嘴边，生鱼肉的脱落堵住了食道口，窒息感让他无力地张开嘴说不出一个字。
李嘉图勉力挤出笑容来安抚古月，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不知是茶水的湿润还古月的关心，让他在漫长的窒息里喘过气来，汗水吧嗒一声落在碟面，胃部顶端传出撕裂感危险过去了。
李嘉图抬头压抑的和式天花就在眼前，胸腔内拖出一道火辣辣的伤口，他用一句极其污秽的话把脑中杂念排空！
“卧槽，我好像在经历女生的第一次，狭小的通道被强行……”
噼里啪啦
古月凝眉冷脸把筷子摔到桌面，他笑嘻嘻地躲过了回弹的筷子，拿了双新的后转身捡回角落处的旧筷。
“快玩笑，开玩笑，别生气！我不是怕你担心嘛。”
“饱了，你给我把这盘三文鱼吃完再走！”
“行行行！”
以前不都这么开黄腔的吗，虽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到对方好像真的生气了，他夹起生肉就塞进口中。
冰凉触碰唇边瞬间，一阵熟悉的感觉袭来，他的眉心不自觉跳动，鲜甜细腻的三文鱼在口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李嘉图一口气夹了三块生肉，快速塞入口中，一触即碎的软糯在舌尖来回，胃部即刻痉挛起来。
他鼻翼微张狠心咬破舌尖，洋装享受的他闭起了眼，前方一个青色小点出现，瞳孔紧绷白光乍现。
一声娇笑……
当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李嘉图手持一张离谱的账单走出大门，他也不知道事情经过。
经过卫生间他下意识停步把古月留在原地，酒足饭饱的她开心地回着消息，对这种忽停习以为常。
李嘉图推开厕间的木门，身体不受控地往前一躬，一阵翻江倒胃配合着剧烈的咳嗽。
“咦～大白天的就喝那么猛，不要命了。”
冲走那片狼藉他刚出门，清洁阿姨就走进去清理，随后对方出奇地关心了一句。
“嗯？没有酒味呀，小伙子你是不是生病了，那不舒服需不需要到商场的救护室休息一下？”
哗啦啦
李嘉图泼了一脸冰凉后抹了抹嘴唇，抬头看着镜子中苍白的面孔，他猛的拍了拍脸使其快速充血。
面对镜子的他满意地挤出笑脸，又朝着阿姨摆了摆手示意没事，便径直走向出口。
“嘿，真是神经病，都病成这样了还要装！现在小年轻压力都这么大吗？”
听到这话李嘉图撇了眼对方停下了脚步，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对方，再三确认了什么才皱眉走了出去。
阿姨好似被这怪人唐突了，瞬间小嘴抹了蜜以此给自己壮胆，直至她在出口处往外探头。
李嘉图双手抱胸突然在出口的拐角处转身，阿姨顿时被他吓得往后一缩，随即开口小声骂到。
“神经病啊你！”
他阴沉着脸盯着对方冷冷地开口。
“今天的约会我等了三个月，给我点私人空间，难保某天我不会突然就空降成了你们的领导！”
阿姨有些慌了抱着拖把就向出口冲，神情惊慌看来是遇到真的神经病了，但他伸手一拦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阿姨胸膛起伏生气了，一手叉腰一手拄着拖把，看到他为所动当即指着他提起拖把要打人。
“诶，你个神经病，别以为老娘不敢打你！
你爱当老娘领导是吧，等你入职商场厕所你洗了，给你封个厕所所长！赶紧走别在这碍事！”
李嘉图听到身后远处传来了脚步，他也不再开口转身就离开，来人与他擦肩而过，对方是个穿制服的管理员。
看到厕所门口阿姨探头探脑，管理走了过去询问起情况。
阿姨见状当即小嘴抹了蜜又骂了李嘉图一顿，神经病在走廊上回响不绝，直至李嘉图走远，两人才低声交谈。
“怎么回事？你为什么突然和目标吵起来了。”
“我也不清楚，你也能看见听到啊！他进来就狂吐，我不忍心关心了一句，就很普通的关心，商场正常流程都有。”
“然后呢？”
“他出门了就堵我，我都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我肯定咬死不认啊，他就危险说难保哪天他就空降下来。我只好当他神经病处理了！”
管理员面无表情但是内心疑惑，搭档的实力他清楚而且表现挺正常，问题会不会不在他们这。
目标长时间被监控得太死了，中途别的同僚露出了蛛丝马迹，导致目标看见可疑对象就想试探一下？
“我这保洁是前几天，上头确认目标行程后定的，之前监视行动我也没参与，不可能发现才对呀。”
“以传来的资料显示目标虽然有官职，却是实实在在菜鸟，不是你暴露了，是前期别人暴露了。
目标方才用餐时和呕吐不寻常的表现说明他心里压力极大，他可能隐约感觉被监视。
他无法确定我们，但他知道我们能听见他说的每句话，他想通过更反常的举动来向我们传达信息。”
“是那句给他的约会留点空间吗？”
“嗯”
“那我们怎么办？他一个小菜鸟背景资料就薄薄的一页纸，放他几小时应该翻不出什么花来吧。”
“我们的职责就是牺牲性命也要执行命令！我不管别的组怎样，我们这组哪怕不近距离接触，也要监听监看好目标的行动。”
“懂了，我在厕所待命保持远距离监控！”
同一时间商场内几个人嘴角上扬笑了笑，他们一点点远离李嘉图，转而拿起手机平板找个地方看了起来。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分开单独行动，有的像是夫妻闲逛，但他们并未放任目标。
一家糖水铺的对面，一位金领打扮的中年在角落处喝着咖啡，他带着耳机看着平板，屏幕上正是李嘉图。
“李嘉图，你的杨枝甘露给我尝一口。”
他推了推面前的碗，古月舀了一勺尝了一口，就把两个碗交换了位置，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李嘉图也没管，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享用着甜点和糖水，直到快结束，他又忍不住耍贱了。
“咦，你的白芝麻糊配榴莲汤圆是什么鬼，一口下去我只感觉满嘴都是粘稠的白浆和腥臭，就像是樱国的老师被同行强行喂了一嘴蛋白……”
古月当即起身往门口走去，李嘉图边追边边解释，直到路边她转身做了个鬼脸，他才知道被耍了。
“哈哈～傻子，我没事就是到点了我还约了闺蜜，要先回去了！”
“行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叫了车！”
……
李嘉图目送对方离开，他翻出了手机看了眼余额，一块八。刚刚最后的五十多用来给他嘴里的粘液埋单了。
他摊开双臂放在脖子后用双抱头伸了个懒腰，腰间来回拧动时嘴唇张合，无声的说了句。
“谢谢！”
正当金领中年与他擦肩而过，李嘉图突然抬头朝着夜空又喊了一句。
“哎呀，完了没钱坐公交回家了！有没有好心人顺路载我一程呀，我若是十一路车腿回去那就惨了。”
没有人回应，暗中观察的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让你装13！没钱学人家泡妞，活该你的荷包患上干硬化症状。
可没等他们高兴两秒，李嘉图那无耻的声音刷新了他们的认知，原来路人看穷狗追女孩还要付出代价……
“哎，我腿回去了，车子就都停商场吧，交一下天价停车费也没什么。反正没有正常人会在马路边，一直以10迈的时速堵塞交通，这么离谱的～”
保洁阿姨换掉衣服从厕所冲了出来，被管理员死死拉住，太tm欺负人了这狗崽子！她真的想去扁他一顿。
突然李嘉图身边的金领开口吓了众人一跳，虽然这次任务没有规定不能暴露，或者直接接触目标，可根据他们的专业素养一般不会选择这般。
“小孩，你上陌生人的车不怕被噶腰子吗？”
“大叔，你看！”李嘉图对金领摊开了手掌，看到对方满脸疑惑他开口解释到，“我的五指姑娘都起茧了，这腰子也不值几个钱，没必要吧。”
“跟我走吧送你回去，至于值不值你说了不算，大秦不养闲人。对了，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来了？”
“飞机上你坐我附近，虽然你应该乔装过，我记不清你的打扮，可我嗅到了一模一样的古龙水味道，你特调的吧！”
“不是！这古龙水是海洋系列，你只是没接触过这个级别的香水感觉它特别。不过，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额好吧，我是土狗。救命不至于吧……”
金领回头郑重地看向他，对方缓慢而清晰的说到。
“很至于！我会戒掉这个唯一的爱好，甚至衣柜和现在所有衣物我都处理掉。我的命丢了没关系，但不能因我导致衛尉府的任务失败！”
他看着对方肃然起敬，一想到自己加入衛尉府的咸鱼理由，他不住联想到马其顿的经历。
是因为他所以导致任务露出破绽吗？是因为他太菜才导致战友牺牲的吗？是因为他被捕才让鲲鹏提前亮相吗？
“李嘉图，你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吗？”
“什么意思？我会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