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不同的道路
这就是宫廷。
哪怕心中千疮百孔，也要装作没事人儿一样，不能让人看出丝毫端倪。
在这方面，玛丽·约瑟芬不能说做得十全十美，起码可圈可点。
但是路易·奥古斯都不行。
他还太年轻，就像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过早地进入了成人世界中最凶残狡诈的那个圈子。
婚礼上，他宛如僵硬的木偶，落进了所有人的眼睛。
偏偏阿代拉伊德还在旁边对自己的姐妹和侍女们道：“看起来，我们的奥古斯都对他的新婚妻子并不满意。”
她的妹妹索菲还道：“我们的王储妃殿下的舞姿真僵硬，完全没有小甜心的轻盈感。”
另外一位公主维克图瓦也道：“是啊，如果今天结婚的人是我们的小甜心就好了。”
阿代拉伊德听到姐妹们的附和，非常满意。
她一直都坚信，自己是未婚姐妹几个中，最出色最有谋略的。既然当年的安妮公主能摄政，成为大女士安妮，那么她也能。
而在她的权力之路上，已故的蓬巴度夫人、现在的杜巴丽夫人，还有刚刚签署结婚文件，正式成为法兰西王储妃的玛丽·约瑟芬，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挡在她的道路上的人，她绝对会一个接一个地清除。
阿代拉伊德相信，以侄子对她的感情，就是她赶走了眼前这位土豆王妃，她的侄子最多伤心几天，只要有个美人好好地安慰他，过不了几天就能恢复正常。
阿代拉伊德一面看着眼前奢华至极的王室婚礼宴会，一面完善着美好的未来规划，心里还想着，侄子下一次的婚礼一定要比这一次更加奢华。
却没有想到，这里持续三天的宴会才结束，东西都没有收拾，国王的心腹四代诺阿耶公爵就带着卫兵来到了她们姐妹的房间：
“请阿代拉伊德殿下、维克图瓦殿下和索菲殿下立刻准备。我们下午就出发，前往修道院。”
阿代拉伊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殿下没有听错，国王陛下的命令，送三位殿下前往修道院。”
“不！我不信！一定是有人向父亲进献谗言！是谁？！是那个娼妓，还是王储妃？！！！”
四代诺阿耶公爵冷冷地道：“殿下不去修道院也可以。”
阿代拉伊德脸上一喜，却听见诺阿耶公爵的声音更冷了：“那就请公主殿下跟随老臣前往巴士底狱吧。东西也不用收拾。城堡里都有。”
阿代拉伊德脚下一软，如果不是侍女搀扶着，她只怕会摔倒在地。
“为什么？”阿代拉伊德的眼里燃烧着两点火焰，就好像要把诺阿耶公爵活活烧死一样：“就是要送我去巴士底狱，也应该告诉我原因吧？”
“叛国罪。”
什么？！！！
“殿下，无论是巴黎还是凡尔赛，哪怕是八岁的孩子都知道，法兰西存在饥荒阴谋，有人囤积居奇，人为制造饥荒，只为了把手里的谷物卖出最高的价钱。而现在，整个凡尔赛唯一不可能这么做的人，便是王储妃殿下。
“因为王储妃今年才来凡尔赛，今年五月之前都在维也纳。而且王储妃手里只有土豆，没有谷物，所以王储妃是第一个被排除嫌疑的。
“至于法兰西境内，去年之前说谁的都有，但是到了去年，国家谷物专卖局成立，谷物供给管理权收归政府，调查收集谷物出产信息，购买谷物储存出售……本来，国家谷物专卖局的存在是为了平抑谷物价格。但是公主殿下，您为了一己私利，煽风点火，故意散播谣言，把矛盾引向国家谷物专卖局，导致现在的巴黎市民坚信，是国家谷物专卖局为了高价出售谷物，才煽动巴黎周边的农民袭击土豆商队……”
“够了！”
阿代拉伊德哪里还不懂？
是的，这个罪名的确够得上叛国了。
因为路易十五现在不以叛国罪将她拿下，等人民的情绪被点燃，跟英格兰的查理一世一样，被送上断头台的就是路易十五本人了。
那个时候，整个法兰西波旁王室都只能跟当年的英格兰一样，流亡国外。
是牺牲一个，还是让整个王室被推翻，知道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阿代拉伊德道：“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千错万错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一个人去巴士底狱。跟我的两个妹妹没有关系。放开她们。”
维克图瓦和索菲眼泪汪汪：“阿代拉伊德……”
她们三个是亲姐妹，同母所生，从小一起长大，早就习惯了互相依靠，现在阿代拉伊德竟然要被送进巴士底狱！
这叫她们如何忍心？
可是要她们开口，一起去巴士底狱，她们也是不愿的。因为她们很清楚，巴士底狱意味着什么。
阿代拉伊德道：“我要走了。你们，多保重。”
“嗯。”*2
“你们以后在凡尔赛，要小心谨慎。”
“嗯。”*2
维克图瓦和索菲两个眼泪汪汪，阿代拉伊德吩咐一句，她们应一声。
她们知道，今日一别，也许她们三姐妹再也不会再见。
不想，诺阿耶公爵冷冷地道：“维克图瓦殿下和索菲殿下不能留在凡尔赛。两位殿下必须今天下午离开凡尔赛，前往修道院。”
年幼的伊丽莎白再也忍不住，冲上来道：“你们要做什么？！我不要离开姑姑！”
诺阿耶公爵道：“既然伊丽莎白殿下不想离开三位殿下，那就请伊丽莎白殿下自己选择，是跟着阿代拉伊德殿下去巴士底狱，还是跟维克图瓦殿下和索菲殿下去修道院。”
众人惊呆了。
就连阿代拉伊德也忍不住道：“阁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诺阿耶公爵道：“殿下请放心，老臣侍奉陛下多年，靠的就是小心谨慎。老臣都是按照陛下吩咐行事。陛下没有吩咐，老臣是万万不敢自专的。”
“好！就当父亲事先吩咐的，伊丽莎白跟着维克图瓦和索菲去修道院。那克洛蒂尔德呢？她怎么办？”
诺阿耶公爵道：“克洛蒂尔德殿下会由王储妃殿下继续教养。相信王储妃殿下一定能教导出一位出色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