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送干枯的花 咒骂我女儿是残花败叶
乡邮电所。
在农村住队的许家明骑着自行车,来到乡邮电所,把车停在门外,匆匆进屋,抓起电话拨号:“喂!您是便民副食店的老板吧?请帮我传张念念接电话。”
小副食店。
胖嫂拿着话筒:“对不起!我没法传!”
乡邮电所里。
许家明:“她家住在同仁巷3号。”
小副食店。
胖嫂拿着话筒:“我知道是同仁巷3号……”
乡邮电所里。
许家明:“你这儿不是传呼电话吗?有地址,有姓名,怎么就没法传呢?!”
小副食店。
胖嫂拿着话筒:“她家里没人!”
乡邮电所里。
许家明有些恼火了:“喂,喂!你都没去看看,怎么就知道她家里没人呢?你这样的服务态度,当心我要投诉你!”
小副食店。
胖嫂拿着话筒:“她爹住医院了,家里当然就没人嘛!不相信,你就去投诉我吧!”她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乡邮电所里。
许家明放下话筒,怔怔地:“啊?!她爹住院了?!”
张德州的家里。
夜。张德州出院了。躺在里间的床上,他睁眼看着万紫的遗像,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满是担忧和懊丧。张德州的画外音:“万紫,你在责怪我,是吗?是的,一定是的,我能够读懂你的眼神。我也不知道,那天我怎么会那么冲动,下手会那么重。到现在为止,我还不敢确定,那张报告单,是真还是假,是对还是错。可是我张德州……肯定是错了。就算真有其事,念念她最需要的,是安慰,不是殴打……是面子在作怪,是我太爱面子才……”
张念念已经在外间的小床上睡熟了。
张德州轻声喊:“念念,念念……”没有动静。张德州披衣起床,拉开电灯,他走到外间。
张德州把女儿的一支胳膊放回被子里,掖好被角。他仔细察看着女儿额头上的伤势,伸手,想抚摩那尚未痊愈的伤痕,忽然,又停住了。他站起身,从柜子里找出一瓶紫药水,打算擦在女儿的额头上。想想,把药瓶放在了一边。他叹了口气,心里想到:“女儿大了。得保持距离。再说,又不是自己亲生的,更得要注意啊……”
张德州的家里。
清晨。张德州还在睡梦里。
张念念醒了。梳洗完毕,看见床边、桌子上,放着一瓶紫药水。她对父亲的怨气稍有减退。她坐下来,给父亲留了一张纸条,带上随身换洗的东西,走了。
县医院。
许家明骑着自行车风驰电掣地赶往县医院。
他把自行车停在住院部的楼下,三步并着两步地跑上楼。
许家明在各病房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
正在给病人量体温的护士发现了,责问:“咳咳咳!你干嘛呢?!”
“找人。”
“找谁?”
许家明:“找一个病人,叫张德州。”
护士:“跟我来。你不要到处乱窜嘛!”她把许家明领到护士办公室,翻看了病员登记本,说:“啊!有。张德州。……昨天已经出院了。”
许家明:“出院了?!请问,是什么病啊?”
护士:“重症支气管扩张。”
许家明飞奔下楼。
张德州的家里。
张德州在看女儿留下的纸条。
张念念的画外音:“我到省城大医院复查去了。万一科学不能还我以清白,我将不再回家来了。因为,我实在忍受不了,人们轻蔑的目光和恶毒的嘲笑。我将隐姓埋名,浪迹天涯。你不要找我,你永远也找不到我。谢谢你给我拿来的紫药水,可是,紫药水,只能够治疗皮外伤,它能够医治好我心中的创伤么?!……”
张德州焦急而又内疚,瘫坐在靠椅上。他喃喃自语:“念念呀,看来你是不打算原谅爸爸了……”
纸条从他的指间滑落到地上……
“嗵,嗵,嗵……”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半晌,张德州才颤颤巍巍地起身开门。
拉开门,许家明满面春风:“张老伯,您的病,好了?”
张德州却是满脸冰霜:“劳你惦记!我还没死!”
许家明莫名其妙,却又不便直问。他依旧赔着笑脸:“听说您住院了,我赶到医院去,又听说您出院了,我又赶到您家里来。看看您……也看看念念……哦,张念念。”见张德州毫无反应,他只得问道,“您能让我进去……坐一坐吗?”
张德州闪开身子。许家明进屋坐下。冷了半天场,还是许家明先开口说话:“张老伯……念念,哦,不,张念念呢?”
张德州语带责怪地:“还问呢!被你、被我,给气跑了!”
许家明奇怪地:“什么?!我,和你,把她给气跑了?!我……我做错什么事了?!”
张德州恼怒地:“你别跟我装糊涂!大丈夫敢作敢当……”
许家明:“我真的没做什么事啊!几次给她打电话,都没打通……”
张德州从墙角落里找出一把早已枯萎的鲜花,问:“这花……是不是你送来的?!”
许家明仔细看了看,说:“是啊!我打听到,张念念在招干考试中,得了总分第二名。就送一束鲜花,表示祝贺。难道送花……也错了吗?!”
张德州:“可是你送的是早已干枯打蔫的花!咒骂我女儿是‘残花败叶’!”
许家明百口难辩:“哎哟!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您听我说,买好了鲜花,来不及送,我就出差了。等我回来……花是有些打蔫,可是我根本就没有您说的那种意思!是不是张念念她……多疑了?”
张德州依旧怒气冲冲:“好好好!就算我们家念念疑心重,气量小。可是这算怎么回事?这算怎么回事?!”他从门背后拎出一串破鞋,声色俱厉地质问道,“你把这串破鞋,挂在我家大门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你狡辩,你狡辩吧!我看你还怎么狡辩?!”
许家明大感意外,满脸无辜:“我?!我把破鞋……挂在您家的门口了?!”
张德州数落道:“许秘书啊,许秘书!起先我还以为,你真是个好人,热心快肠,不摆架子。现在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当时帮助我们父女,就没安好心啊!你是想乘人之危,把我女儿追到手哇!听说我女儿怀孕了,你就不想追她了!不想追,是的自由,可是你,不该这么恶毒地咒骂她呀!……”
许家明更是如同在听天方夜谈:“什么?什么?您说……张念念,她怀孕了?!”
张德州:“还没有确诊呢!就算真有这么回事,你也不该这么狠毒地戳她的心,打她的脸啊!!要不是看见你挂的这串破鞋,我一时气愤,怎么会下狠心打她?!抚养她二十年,我没打过她,也没骂过她!可是这一次……我……我后悔,我现在还在后悔呀!”张德州越说越伤心,竟自号啕痛哭。
许家明:“张老伯,您定我的罪,也要让我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法呀!我……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张德州:“你看看!看看这张体检表,还有念念留的这张条子……”
许家明匆匆浏览:“啊!我大体明白了。可是张老伯,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呀!挂破鞋,这种缺德事,跟我毫无关系呀!”
张德州惊讶地:“真的不是你干的?!”
许家明:“连鲜花都不是我亲自送来的。那天,我来找您们,正好碰见‘铁将军’把门,只好托便民副食店的胖老板转交……”
张德州:“胖嫂?!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