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唯求药引
“这……唉……”
这几日来岳擎山遭遇这般景象倒也并非第一次。
眼睁睁见众人看完热闹散去，他瞪了半天眼睛，最后还是只能颓丧苦恼的垂头叹了口气。
“这赏钱该放哪儿？我说你这也太不专业了，好歹也得拿上个锣，开场前敲两声，打完了也能接赏钱，顺便也让人家给钱的听个响。”
正垂头丧气间，一道轻笑声却来到了岳擎山的身旁。
“啊？哦哦，不，不好意思，我才卖艺几日，不太知晓这些，未做准备。”
岳擎山闻声忙不迭的抬起了头。
当然，他便是不抬也看到了正前方那坐在滑竿上的白衣公子，如此只是居于礼貌。
抬起头，他又忙不迭的在腰间擦了擦手，随后才伸出手道：“公子若要赏钱可放在我掌里，若想听个响儿，您看这样成不，我给您锤两拳。”
说着，他还真收回右手，握拳在自己胸口锤得个梆梆响。
“不必如此，只是开个玩笑。”
方梁也是被岳擎山此举弄得有些哑然失笑，微微摇头，将手里的一块碎银扔到了其掌心之中。
这碎银约莫二钱银子，大致等同于两三百文钱，用于观看街头卖艺的打赏可谓巨款。
“这……”
岳擎山也被这巨款给惊住了，差点还以为方梁是拿错了数目。
直至看方梁神色并无异样才有些将信将疑，面色变换了刹那，咬牙道：“要不……我再给公子您来两拳？”
“可别，给我来两拳？那我今天可不得躺这咯啊。”
方梁开着玩笑作受惊吓状。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给自己两拳。”
岳擎山连忙摆手解释，又梆梆的在自己胸口锤了两下。
“够了够了，你这几拳可比铜锣响亮。”
方梁莞尔的赶忙让他住手。
这赏钱一给，又开了两句玩笑，便算是搭上了话，完成了陌生人到相熟的跨越。
方梁随后便继续问道：“我观壮士你似乎并无挂门师承？正所谓光说不练假把式，光练不说傻把式，这光卖力气可挣不到赏钱。”
“唉，这我又如何不知，奈何天生嘴笨……”
岳擎山也是无奈叹息。
方梁此话可算是道尽了他这段时日的窘境。
光会练不会说，甚至练都是练的假把式，根本就讨不到几个赏钱，只有偶尔才能遇到那么两个面皮薄的，不情不愿扔上二三铜板。
“那冒昧一问，壮士可有想法另谋高就？如此长久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方梁立刻乘热打铁，道：“我观壮士身形魁梧，想来必定是个悍勇之士，因此想请来用作护卫，不知意下如何？”
“护卫？”
岳擎山初听时明显有些意动，但很快又面露决绝与惭愧，诚诚恳恳的道：“承蒙公子看重，只是怕要让公子失望了，某只是长得魁梧了些，实则并未练过什么武学，刚刚耍的都是……”
“壮士你能这么说，便让我更想将你招至麾下了。”
方梁温声一笑，打断道：“知人知面难知心，壮士身处困境仍能如此坦诚便可见心性，我乃读书人，所崇便是君子之道，对这武道一途反而不甚在意，日后再慢慢研习也不迟。”
“这……”
看着方梁这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模样，再听方梁所言，岳擎山这回是真的心动了。
可最后，他还是只能叹了口气，拱手道：“多谢公子抬爱，此事非我不愿，实为不能。”
“为何不能？”
方梁微蹙眉头，道：“可是有何难处？”
“实不相瞒，我若是孑然一身倒也愿意随公子搏个前程。”
岳擎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道出实情：“只是我尚有一幼妹，如今正重病在床，必须随身照料……”
“重病？可有寻医师？”
方梁问道。
“已求得一位神医看过，那神医也开了方子，可却需要一味极为珍稀的药引。”
岳擎山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便是为了替妹子寻这药引才不得不飘荡流离，最终沦落至此卖艺，挣得点盘缠后不日便还要北上寻药，因此只能让公子失望了。”
“可否言明是何药引？”
方梁又如何肯眼睁睁看着这世间罕有乃至独一无二的良才从自己面前溜走，听闻岳擎山还意图北上后立即追问出声。
“人参，千年以上的人参。”
岳擎山垂首叹道：“只是做药引，因此所求并不多，但那神医言明非得是千年以上方可，否则只会起反效。”
话至此，他便摇头，再苦笑道：“可千年神药，又哪是那般容易寻得，我这一路走来，也是打算北上去那盛产人参的白苍山碰碰运气。”
听闻岳擎山的话语，就连方梁都是心中一沉。
人参不罕见，但上了年份，尤其是百年以上的人参可就罕见了，那可是要实打实的岁月流逝方能长成。
百年尚且如此，又何况是千年？
再说此世修行之道盛行，别说千年人参，便是五百年人参都算得上天材地宝，乃是武人增补气血的绝佳良药。
纵使有千年人参出土，往往也是被那些世家大族与各大门派给收了去。
其余武人但凡看到也没错过的道理，或购或劫，早早便会化作武人的气血修为，用来治疗伤病反是奢侈。
如此境地下，常人想要获取千年人参可谓是痴心妄想，便是寻得了也保不住。
“既然同是碰运气，何不在此久留几日？”
终究不甘，方梁还是出言挽留：“不若这样如何，壮士再于罗山县稍候几日，我替你探一探那千年人参的消息，若事成，你便入我麾下，可否？”
事关人家妹妹的生死，他倒也不敢真说什么让人家彻底留下，毕竟万一事不成便是害了条性命。
不过他还是希望能让这岳擎山留下几天。
这其中当然有再拖延几天碰碰运气的自私念头，但真计较起来，却也能让岳擎山多上两分治愈妹妹的机会。
毕竟有医师特质珠玉在前，身怀诸天星宿榜的他纵使找不到千年人参也有可能从特质上想办法。
万一又遇上某种能对他人进行治疗的特质呢？
最起码这总比傻兮兮北上白苍山碰运气的概率要大得多。
不说能不能找到，这兄妹两身无文分，能不能走到地方都是个问题。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死在道旁都掀不起一丝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