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切的始末
紫文漪顺着乔似道目光的方向看去。
只见宁树哥哥左手提着耒,右手握着一个罗盘。
身边还跟着一个不停说着些什么的男人。
不过此时的宁树哥哥,脸色有些难看。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因为大多时候,宁树哥哥都是和善的模样。
是的,此时的宁树感觉脑子中有一股快要爆炸的火。
这一路上,他本来只是随口问了几个小问题。
结果牛老二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越说越多。
就在宁树快要听不下去时,牛老二却误以为自己说的还不够多。
原本他只说了自己参与的一部分事情。
结果这一开口,就将知道的和陶宏有关的事情也说了出去。
谋杀李大壮爹娘,让自家认识的大夫来代替县衙那边的人检查。
放火烧房,偷盗李大壮冒死抢救回来的东西。
然后惺惺作态的仍在一旁安慰并起头帮李大壮建了一个极为简陋的房子。
宁树在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出问题。
现世中,他的父母能放弃自己的一切只为救他,更是不曾在意过他的种种冷漠态度。
即便当下,他的父母也是对他极好,还有着紫鸿卓叔叔一家时常拜访他家的人。
周边的环境也并未出现什么乱世景象。
明明一切都这么和平,这个家伙却偏偏往他耳朵里面灌这种恶心的事情。
一瞬间,宁树看见了在远处等着自己的道爷和漪儿。
瞧着道爷似乎还在跟漪儿说着什么。
“道爷,即便恶人该杀,可世界仍是美好更多吧?”
宁树以旁人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着。
可远处的乔似道却以宁树刚好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可在老道看来,小公子性情之深,让他自己乱了神,慌了心,以至于想要蒙住自己的双眼,困守于一方。”
“怎么会!宁树哥哥他才没有这样。”
紫文漪没有多想,当即反驳道。
在她看来,宁树哥哥平日和善理智,又怎么会跟乱神,慌心沾上边。
乔似道轻轻捋了捋胡须:“可小公子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未曾睡过一觉。”
“每日每夜都沉浸在一句空虚的话里,惦记着随口说出的诺言。”
“小姑娘,在老道看来,小公子他之所以对你好,仅仅是因为你好运的受了一诺。”
紫文漪不愿相信:“老爷爷,你怎么知道宁树哥哥他不曾睡觉!”
乔似道从袖中拿出一面镜子:“这卓阳县之事,老道从来不曾过多盯着过。”
“一切都随缘,比如元宵佳节便是缘,比如土地之事便是缘,又比如小公子竟能每日都完成老道没有说明的作业。”
“那些作业,最少都需要一日的时间来完成,可小公子他却能每次都提前一日。”
紫文漪忍不住抓住了乔似道的袖子,眼泪打湿了眼眶:“不能是宁树哥哥聪慧嘛,爹爹说过宁树哥哥早慧,兰姨和鸿志叔叔也说过这一点。”
乔似道微微叹了一口气,将手中镜子递给了紫文漪。
“是啊,小公子早慧,可老道所讲乃是定数。”
不明白什么是定数的紫文漪只能接过了那面镜子。
镜中的宁树穿着今日的衣服,坐在床前,手指不停写着什么的同时,还在不停挠着脑袋。
嘴中更是不停念叨着一句话。
紫文漪尝试张嘴模仿。
“唯有.....至情....至性.....方...不枉人世.....一趟.....”
紫文漪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她知道宁树哥哥在不停念叨着这一句话。
而镜中画面仍有一种向前推的样子,她隐隐见到了昨日、前日以及更早前的宁树哥哥。
直到紫文漪感觉喉咙沙哑,将镜子重新递给乔似道时。
她看见了一个月前于半夜仍在揣摩逗她开心的宁树。
接过镜子乔似道无奈的叹了口气:“老道本不愿插手城隍之女的事,那是你爹与你娘的孽。”
“可小公子不该这般,老道与小公子碰过拳,虽然小公子以为是老道帮他救回你便行。”
“可老道不愿意,老道这一拳,曦国没人能受,天上也没人能受。”
“能受的都消失了,只留下了老道一人枯守这太平山。”
“就连太平山都少太平,更何况这连座县城都不存在的卓阳县呢?”
说到这,乔似道手中再一次出现先前那根拂尘。
没有丝毫犹豫,他操起手中拂尘对着紫文漪双肩轻轻拍了拍。
“老道说这些不是要如何,只是提醒一下你娘,城隍都已经消失了就不要再耍小手段了。”
“天理有常,而天道无常。”
紫文漪摸了摸自己的脸,好湿好湿的,可她却并不感觉难过。
甚至....心中有点小欣喜,原来宁树哥哥并不完美,他只是在自己面前装作完美罢了。
乔似道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若说有一点他看不懂。
那就是紫文漪是如何取得宁树的承诺的,他自然能看出宁树并不常承诺些什么。
更何况给出那等重要的诺言。
又或者是紫文漪的娘亲看见了什么?
作为唯一一位女城隍,说实话,乔似道并未怎么接触过。
城隍唯有忠烈、正直之人才能担当。
但即便如此也只有一位女城隍,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这位女城隍多半做过惊天地、泣鬼神之事。
如果说其他城隍是被迫消失,那此等人物,应该是有着主动权的才是。
可她为什么会选择了留下来呢?
除了苦苦蹉跎外,得到的也只是一无所有罢了。
而他乔似道也只是想再见一见灵宝天尊往日的荣光,这才留下来守妖孽。
看着渐渐向他走来的宁树,乔似道被其眉心处的红点吸引,陷入了怀念中。
余生,他是否能再见一次青萍剑出鞘呢?
乔似道不抱希望的想到,因为青萍剑上面的锈带来的不只是沉眠,更是自省。
若不能堪破自己,那将空耗一生。
所以才有此剑耗时、耗力、更耗命,唯独不耗心中气的说法。
只是,当日的自己也不曾想到,小公子竟然能用剑。
本来只靠上面的锈就能横推一切的。
结果小公子硬是选择了最难的一种。
看着来到他面前准备开口的宁树。
乔似道缓缓抬手制止住了其下一步动作,转而从袖中取出一枚方印。
随着方印轻轻震动,周遭的一切似乎都被压下。
“老道杂念可不该这么多,是妖孽,还是女城隍,亦或是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