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最原始的‘条子’
其实农村人没有吃午饭的习惯,只是陆文生自己的习惯,一顿不吃午饭,就感觉一天没吃饭一样。
路过村部的时候,他又去找陆传华,正好陆传华刚开完会,于是陆传华把购买红砖水泥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谁知,陆传华却一脸为难,表示这种事还真不是他这个村支书能办的,要想买红砖和水泥,还得公社的人批条子。
没办法,陆文生只能回来继续找徐向东。
徐向东之前答应过陆文生,帮他解决红砖和水泥的事情。
找到徐向东,这家伙正在和那帮知青吹嘘自己当村部会计的事,那滔滔不绝连带着音乐指挥家的手舞足蹈,引得那帮知青惊叫连连,收割一波羡慕嫉妒崇拜后,徐向东觉得人生达到了巅峰。
陆文生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才敲门。
看见陆文生,徐向东立马停止了演讲。
先是让他们等一会,这次拉着陆文生来到没人的地方。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掐着点来,你没看我正在给他们传授经验吗?”徐向东抱怨道。
陆文生闻言,翻了翻白眼。
“你可得了吧,我已经很照顾你面子了,你知不知道我站在门口快半个小时了?”
“你……半个小时前就来了?”
徐向东闻言,脸色变得通红。
也就是说,陆文生在门口听了他半个小时的牛逼。
徐向东可以在这帮知青面前传吹牛,可是在陆文生面前真的摆不起谱。
听说陆文生在门口听了他吹半天的牛,他老脸顿时感到没面子。
“这重要吗?”
陆文生才不在乎徐向东吹不吹牛呢,和他一毛钱关系没有,他才懒得管呢。
年轻人爱慕虚荣,偶然吹吹牛皮也不伤大雅,陆文生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戳破他的牛皮,他才不会为了意气之争而让自己下不来台,他不是那种肤浅的人。
陆文生翻了翻白眼,道:“找你有点事,之前你的答应我的事可以兑现了。”
“我准备明天动工,你帮我弄一批红砖和水泥。”
徐向东听了,脸拉的老长。
“陆文生,我是欠你的怎么着,你求人办事就不能态度好一点吗?”
“我这不就是在求你吗?”
徐向东翻了翻白眼:“还真没看出来。”
陆文生讪讪的从兜里掏出烟,拨了一支递给他。
“怎么样,态度够诚恳的吧?”
徐向东看了看烟,有些嫌弃的夹在耳朵上。
“陆文生,我告诉你啊,我是看在迟佩云的面子才帮你的,别以为我欠你似的。”
“是是是,你徐少不欠我的,你对我的恩情,我永远记在心里呢。”陆文生赔笑道。
看着陆文生一副无赖的样子,徐向东还真拿他没办法。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等着。”
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宿舍。
过了一会儿,徐向东拿着一张条子出来了。
“你拿着条子去找公社砖场的王场长,他会给你办的。”
陆文生接过条子看了一下。
这是一个简短的口语形式的私人会话条子,上面写着朋友需要盖房子,让王场长给办了。
就那么一句话,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陆文生皱眉道:“这没签名,没盖章的,能行吗?”
徐向东闻言,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你要是觉得不好用还给我。”
说完,就要抢。
陆文生连忙揣着怀里。
“别别别,我相信你徐少的话还是管用的,我信了还不成吗?”
陆文生感叹道:“有个当官的爹说话就是好使啊。”
徐向东瞪了他一眼:“陆文生,你少说风凉话,我帮你忙可以,但是你不要告诉别人是我打着我爸的名义就行。”
“放心,规矩我懂,打死我都不会透露是你爹老徐的关系。”
陆文生心中暗笑,剩下半句还没说呢,意思是打不死我还是可以透漏的。
当然,这是句玩笑话。
要是真出事的话,他肯定打死都不说。
他要说了,这点小事根本连累不到徐主任,要是不说的话,说不定徐主任还会把自己老出去。
孰轻孰重,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陆文生,额……我帮你这件事,适当的时候是可以跟佩云说说的。”徐向东笑道。
陆文生一怔,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徐少,放心,这事保准带到。”
“哈哈,那就好。”
徐向东觉得终于有能让迟佩云高看他一眼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茅草棚,陆文生逗了一会自己的闺女,这才拿着铁锹来到河边自己的宅基地。
他要趁着没动工之前,先把宅基地规划一番,先是做好记号,明天就可以直接动工。
他干了一会儿,先是标注白灰线,然后准备用铁锹挖出一条沟,明天就可以顺着这条沟直接开挖。
这时,他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看去,原来是大哥他们三人送鱼回来了。
陆飞雄和陆传宗两人卸下板车,冲洗板车上的鱼腥,陆开明则过来找陆文生。
陆文生放下手中的话,迎了过去。
“文生,这是今天卖鱼的钱,一共是五百五十八斤,卖了一百五十……”
陆文生一把把钱装在口袋中,并且冲陆飞雄的方向示意了一眼。
“大哥,不用算的那么细,你做事我放心。”
“哦,对了,他们两个的工钱开了吗?”
“没,我没敢把钱在他们跟前漏财。”陆开明道。
“嗯,那就好。”
陆文生一边说,一边单独的数出七毛钱。
“以后工钱没必要天天结,可以一个星期或者一个月结一次。”
说完,径直向陆传宗他们走去。
“哥,咱俩的账回头再算,我先把他们的钱结了。”
陆开明摆手道:“文生,我不急,什么时候结都是一样。”
陆开明没有跟过去,而是接过陆文生手里的活开始干了起来。
来到陆飞雄他们身边,他们已经把板车冲洗干净,并且靠在河堤上晾晒起来。
“传宗哥,这是你今天的工钱。”
说着,陆文生每人给了三毛五分钱。
陆飞雄也不客气,直接接过来揣进兜里。
“饿死了,我先回去吃饭了。”
说完,拍拍屁股就走,估计今天在县城没吃饱。
“文生,不急,一个月结一次都行。”陆传宗客气了一句。
“传宗哥,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
陆文生把钱塞在他手里,接着道:“今天是第一次,就把工钱给你结了,以后一个月结一次,你看成吗?”
“没问题啊,生产队还是一年结一次,你这一月结一次我还能说什么。”
陆传宗手里捏着三毛五分钱,手不停地抖着。
第一次干活就赚了那么多钱,比下地挣工分赚的还多,那还有什么说的。
“传宗哥,还有一件事我跟你说清楚。”
“你说。”陆传宗立马严肃起来。
“记着,这个钱不是工钱,而是你帮我忙,我给你补的误工费,记住了吗?”陆文生道。
“懂,文生,你就是不交代,哥也不会乱说的。”
陆传宗拍着胸脯保证道:“这钱不是工钱,而是你给补给我的误工费。”
“对对对,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