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琼斯博士

随着蒸汽机的出现所带来的社会变革，朗顿城在过去不到一百年的时间里扩张了足足数倍的城市面积。

这些新扩建的城区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由那些失去了土地的农民转化而来的新市民自发修建而成，缺乏有效的市政规划，也同样缺乏配套的生活设施。

脏、乱，这是这些新城区给人的第一印象。

毕竟朗顿的市政部门的扩张并没有跟上城市的发展，能够保证贵族区和富人区的环境卫生和社会治安，就已经是需要他们全力以赴的工作了。

至于说这些平民区？能够一个城区设立一个管理部门，为每一条街道设立一个供水点，安排马车将堆积的垃圾和排泄物运输出去而不是堆积在街道上，便已经是他们能做的全部了。

而这还是因为贵族老爷们觉得朗顿城作为帝国的首都，如果外围城区都是一副污水横流、粪污满地的样子有损帝国形象，专门拨了一笔款项才有的。

不过随着朗顿的发展，一些建立时间久远的老城区多少也还是有一些改观的。

毕竟早期赶上了时代变迁的人都是吃到了时代变革红利，兜里多少赚了一点钱的，谋划着把自家店铺、工厂周围整修一下，提升经营环境吸引更多的客人的同时改善一下生活条件也是应有之意。

所以这些地方相对来说就没有那么脏乱差，街道两旁不仅有砖块修葺的人行道，路面也铺了碎石，不至于一下雨就和烂泥塘一样。

街边的房屋也更换成了砖石建造的坚固房屋，而不是过去那种四处漏风的乱石堆起来的玩意，甚至是更差一些的木板棚屋。

就连街道的卫生也有商户们请来的专人进行打扫，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富人区的气象了。

不过到底底蕴不足，街道两旁建筑物的窗户都还是木栅栏，不是真正富人区的玻璃窗，这二者之间的区别，便足以看出这些被叫做新城区的地区和真正的朗顿富人区之间有着怎样的差距了。

就更不用说去和朗顿真正富贵的贵族区相提并论了。

但即便如此，对于居住在此的小商人以及有一份体面的正式工作的中等收入人群来说，这里也已经将他们和平民区的“下等人”区分开来，让他们可以自诩为所谓的中产阶级。

他们开始模仿上流社会的消费和生活，咬着牙购买那些对他们而言可能需要攒一年的钱才能消费得起的昂贵流行服饰和奢侈品，效仿着贵族式的生活模式，美其名曰“生活情调”，认为自己已经踏入了上流社会的门槛。

然而事实上，对于真正的上流社会而言，他们根本不值一提，或者说上流社会并没有接纳他们。

他们所谓的“生活情调”不过是一种自娱自乐而已。

原因也很简单，对于真正的有钱人和贵族来说，他们从来不会因为一件衣服就觉得自己有多么的了不起。

衣服是因为穿在他们身上才变得流行，而不是他们穿上了这件衣服才被称之为上流。

而且对于这些所谓的中产阶级而言需要攒下一年的钱才买得起的奢侈品，对于贵族来说只不过是他们的日常消费而已。

你总不能说一个一年才能买一件衣服的人，和一个一个月能买一百件的人是一个消费水平吧？

尽管对于贵族和富商来说，他们过上真正奢侈的好日子也不过是最近这几十年的事情，但却并不妨碍他们瞧不起这些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沐猴而冠的所谓中产阶级。

但存在即合理，中产阶级和新城区并不会因为贵族和富豪的看不起而消失。

恰恰相反，他们如今在朗顿城里已经逐渐增多，甚至有形成一个新的阶层的趋势。

以至于詹姆斯帮珀菲科特约见勘探队的人都选在了新城区的一家咖啡馆，而非是更体面一些的富豪区或者更符合珀菲科特身份的贵族区。

不过珀菲科特对此倒是并不在意，她虽然是贵族出身，但对于这些所谓的奢侈做派并不讲究。

尽管她为了穿着舒适，所有的内衣都是用奢侈的东方丝绸做的，常穿的衣物也都是天鹅绒、高支羊毛之类的奢侈衣料，出行更是有着朗顿独一份的炼金马车。

但如果仅仅只是看珀菲科特本人的做派，却也确实感受不到奢侈。

虽然她随身的手杖上镶嵌着的就是贤者之石，她挂在胸口的怀表更是能买下新城区一条街。

“向您致敬，尊敬的布兰德利斯女爵。”一位衣着得体，脸上带着眼镜和书卷气的中年绅士向珀菲科特打着招呼。

珀菲科特也友好的向他颔首致意，并准确的叫出了他的名字：“亨利·琼斯博士你好，我拜读过你关于东方文明的研究文章，不得不说写的精彩极了，虽然其中存在着一些小错误。”

说到这里，珀菲科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对琼斯博士意有所指的说道：“我想你应该没有亲身去过东方国度，文章中所记述的内容都来自于那些所谓去过东方的冒险家？”

“啊，我确实没有去过东方，这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琼斯博士略有些尴尬的挑了一下眉毛，但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

这并非是珀菲科特在揭他的短，而只是一种聊天拉近距离的手段。

“很简单，在东方国度你拜访别人家的时候，一般是不会有女主人来招待你的，能够让你看到家中女眷的，在东方叫做‘通家之好’。”珀菲科特笑着指出了琼斯博士文章中的一些小漏洞，随后说道：“当然，也不是没有特殊情况，但正常情况下来说，想要见到别人家的女眷还是很难的。

尤其是像维克托亚这样能够和对方的家眷一起共进晚餐是很少见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按照东方国度的风俗应该是女眷不能上桌，除非你和主人家的关系足够亲密，而且是私下拜访不是正式做客。”

“原来是这样吗？看来我下次撰写文章的时候，确实需要进行一次实地考察。”琼斯博士表现的很大度，随后便说到了这次会面的重点：“不知道女爵阁下愿意赞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