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黑九
正在苏仁感叹凉国真是民风淳朴剽悍之时，刚才那主持整个新兵授剑仪式的白发老汉坐在了苏仁身旁。
“公子好啊，小老儿黑九，是这黑林村的村正。”
苏仁看着满脸笑意的黑九自然也是笑着回应着对方。
“小子苏平，见过黑九村正，今日真是打扰诸位村民了。”
苏仁没有选择将真实身份告知黑九，并不是信不过之类的原因，而是因为他想要以左庶长之外的身份去看一看凉国，而听到苏仁这番话的黑九则是哈哈大笑起来。
“哪里的话？来了就是我黑林村的客人，我们还担心招待不好你哩！”
说着黑九更是伸出满是老茧的右手拍了拍苏仁的肩膀。
如此自来熟的性子也是让苏仁对凉人有了新的认识，笑着对黑九说道。
“黑九村正莫要打趣小子，这已经很丰盛了。”
苏仁的话却是不假，本就是穷苦出身的他，面前的这些饭菜确实是很好了，至少是已经比得上乾国的庶民、奴隶的吃食了。
听到苏仁的话，黑九也是端起桌上的浊酒一饮而尽，随后对苏仁滔滔不绝的说道。
“害，你说的也是，搁以前哪里敢想吃肉的事情？就算是雪兔那也是家里来客人才杀。”
“不过现在好了，左庶长新法下，我们黑林村也是有盼头了。”
说着黑九向苏仁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精壮青年。
“公子你看，那是我黑林村出的第一个百夫长。他这次跟着秦武将军出征，杀了一个奉狗的百夫长，县里面都来人看望和送礼鼓励哩！”
苏仁一边吃着桌上小菜一边听着黑九诉说变法以来的好事情。
而黑九也是说的尽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桌子上的浊酒，这酒虽然看起来浑浊，但是度数却当真不低，不一会的功夫黑九便是已经脸色涨红了。
伸手搂着苏仁的肩膀，打着酒嗝对苏仁问道。
“公，公子，看你样貌一定是从大地方来的对吧。”
“黑九村正说笑了，小子我也只是在咸阳城里讨个生活罢了。”
听着苏仁里咸阳城里的人，黑九当即是神情激动的抓住苏仁的手，眼神中带着几分狂热。
“咸阳！那，你一定是见过左庶长大人了！”
这般狂热的举动让苏仁是预料不到的。
说着也不管苏仁回不回答，黑九便是自顾自的说道。
“唉，真羡慕你啊，我一直都想亲眼见一见左庶长大人，想要当面感谢他，让我们这些人有了盼头......”
从黑九断断续续的话语中，苏仁也是拼凑出了为什么黑九会如此憧憬自己。
这黑九出生在黑林村，爷爷和父亲都是奴隶，上了战场拼死杀敌，除了一身伤痛和残疾以外什么也没得到，到了他自己的时候，命大捡回了一条好命，没有落下残疾。
但即使如此等他回到家才发现田地都没了，房子也塌了，好不容易东拼西凑的借了钱盖了新房世族就来画押了，说是什么黑九是奴隶，他的就是世族的。
这让黑九是一肚子火，房子塌了的时候你们不来，现在我重新盖好了你们又来了？
虽是不忿，但也没有办法，现实就摆在了那里，黑九也没有办法。
日子也就是一天天过，有了一儿一女，也算是能过得下去。
只是好景不长，黑九的儿子到了岁数被征去做了新兵，死在了战场之上，那一天黑九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一般，要不是还有女儿在，黑九也不想活了。
还有现在有了左庶长的新法，一切也都有了盼头，女儿也能脱离奴隶，嫁一个好人家。
说来也巧，黑九的女儿苏仁也是见过，就是进村之时给苏仁敬酒的彩儿。
就在黑九嘟囔个不停时，彩儿也是不知何时站到了两人身旁，看着面色涨红，打着酒嗝正搂着苏仁的黑九，彩儿也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抱，抱歉公子，我爹他有些自来熟，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啊！”
说着彩儿也是满是歉意的向苏仁鞠躬道歉，苏仁倒是没有在意这些，毕竟他就是黑九口中的那个左庶长。
随后两人一起将已经喝多的黑九架到了家中。
黑九的家并不富裕，倒不如说是和寻常凉人的家一样，除去三间屋子以外便是没有了其他，如今儿子战死沙场，为了防止黑九睹物思人，彩儿也是将那间屋子封了起来。
在将黑九放到床上后，彩儿也是给苏仁端来了一碗清水，面色有些红韵的递给了他。
苏仁接过后，一饮而尽笑着将碗还给彩儿后说道。
“谢谢彩儿姑娘。”
彩儿接过瓷碗，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咬着牙说出了口。
“公子要不今日就在黑林村住下吧？晚上有篝火社戏。”
苏仁并不傻，在男女之事上也是如此。
聪慧如同自然是看出了面前这个名为彩儿的少女心中所想，在凉国女子若是中意男子，便是会去主动邀请男子。
这一点上，凉女比其他四国的女子来的直白。
只是可惜了，少女的这番如水春意碰到了一块三九坚冰，下场只会是被冻伤。
苏仁摆了摆手，神情平静的看向彩儿。
“抱歉彩儿姑娘，家中有要事等我，恐怕耽误不得。”
这话却是不假，李通古若是成功带回李公阖必定会派人寻找自己，至今未有信息便是说明事情有了些许变故。
听到苏仁这般说词，彩儿自然是明白对方的意思，低着头便不再言语。
苏仁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该说的话他也已经说过了，感情一事上现在的他没有时间考虑。
向着低头的彩儿行了一礼后，苏仁便起身走向门外。
就在此时原本醉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黑九却在此刻睁开了眼睛，起身下床来到了女儿身边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没事的，感情就是如此，强求不得。”
黑九如何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
在女儿看见苏仁的第一眼，他便是知道了，要不然为何会找到苏仁喝酒？
只可惜感情一事，终究是强求不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