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信任
苏仁缓步走到朝堂正中，眼神坚定的看着百官，描画出了一个无比美好的蓝图。
“若举国同法，令行禁止、有罪重罚、有功激赏，则官吏无贪，百姓庶民无私，则人人奋勇立功。”
“朝野一旦酿成等浩然正气，则国家不怒自威，加之凉地艰苦，故凉人坚韧朴素，由此凉国必定大出于天下！”
苏仁的一番话无疑是将凉人集体想象中美好梦想共同相连起来，试问天下五国的哪一个人不想结束纷争战乱？又有谁不想生活在一个平和的年代？
现场气氛顿时被拉到对未来的美好畅想之中。
而这也是苏仁最可怕的地方，潜移默化中将在场的众人带入进畅想之中。
毫无疑问集体的力量是强大的，强悍如陆地神仙也敌不过千人，但同时集体也是最容易被带动的，他们都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事情。
但是只是苏仁知道，真正的辩论才刚刚开始。
不出所料，赢伏站了出来，向着苏仁便反驳道。
“自古明君治国，法度是宜静不宜动，人心宜古不宜今。倘若民心不古，国家危矣，所以轻言变法者，则对邦国是为不祥。”
此话初听确实有一番根据与道理，只是细细想去却是根本站不住脚跟。
“丞相也是饱读史书之人，怎会说出如世俗之话来？”
苏仁很是冷静，缓步走到赢伏面前，抬手指向朝堂外的咸阳城。
“创新者生，守旧者亡，这天下最简单的道理便是，强则强，弱则亡！”
“请问丞相，这凉国遵循太祖之制以来，凉国是因此强了，还是因此富了？凉地苦寒，凉人为何苦缩在这三州之地，丞相作为宗室之人理应更加清楚！”
毫无疑问，苏仁尖锐的指出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那就是凉国太祖之制已经不适合现在的大势了，凉国倘若不消失在历史的车轮中，就必须要有所改变。
此话一出，引得不少人为之动容。
纵使宗室与世家中有人愤然尴尬，但是却只得气喘吁吁、无言以对，愣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但是赢伏却在此时亮出了底牌。
“凉国苦寒，不用先生说，我们在座的都知道，凉国要有变化也是自然，只是越是巨大的变动，便是会产生巨大的利益冲突，更何况官吏熟悉旧规，民众也是安心于旧规，所以重点在于如何变！”
赢伏略微停顿，随后直直的看着苏仁。
“相仿太祖之制，推行新政，恢复太祖盛世。”
“可以”
“可抛开太祖祖制，野心勃勃、另起炉灶。”
“不可”
赢伏的话中含义很明确，苏仁所谓凉国要有所改变他们接受，但是改变的前提是动摇他们这些宗室与世家的利益那是绝对不行。
苏仁见此轻轻笑了一声，他知道这变法之事绝不会简单，在心里也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随即看向赢伏，轻声问道。
“丞相的意思苏仁可不可以理解为也支持凉国要有所变化？”
赢伏点了点头。
“那就简单了。”
“毕竟这变法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其中的区别，所以依苏仁看，我们先说要不要变，然后再讨论如何变，有些掰扯不清的就先放下，如何？”
此话一出，赢伏的脸上顿时满是阴霾，而嬴穗的欣喜的看向苏仁。
因为苏仁这手棋下的巧妙无比。
先是跳出了变法最具有争议的地方，而是先确立要不要变这个事实。
只要大家认同要变的事实，随后确定了变法的人事安排，后面怎么变就由不得你赢伏说什么了。
此话无疑是一招将了赢伏的军。
只是李公阖在此时突然跳出，准备替赢伏解围。
“陛下，赢丞相不是这个意思，丞相是担心若是脱离太祖之制，胡乱变法，稍有不慎会使得朝野震荡，倘若此时其余四国趁乱而来，恐有亡国之威啊。”
李公阖的这番话很是巧妙。
句句不离凉国安危，实则手辣心黑戳中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苏仁想要搁置争议，李公阖便抛出危机。
苏仁画饼，变法可使凉国大出天下，李公阖就预言变法恐有亡国之危。
李公阖正是利用了人的损失厌恶，就好似是一个危言耸听的流言一般。
变法倘若失败，必将引来亡国之难，这个责任，是你苏仁来负责，还是你嬴穗来负责？
毫无疑问，李公阖抓住了问题的中心。
苏仁轻笑一声。
他明白李公阖是抓住了事情都是具有两面性的特点。
只要适当加大失败带来的影响，略微削减成功带来的作用，那么便可轻松带动一些人的想法与思维。
不愧是天水李氏，当真是才思敏捷，只可惜这些都在苏仁的预料之内。
“李公担心变法致使朝野动荡，是，变法必然会有动荡。“
“但只要法令得当，必然可以快速平息，动荡之后不但不会损害国力，反而会让国力增强”
“李公担心其余四国会趁乱而至，而苏仁自有办法给凉国争取至少五年的时间。”
“就算万一发生不测，新法奖励农耕，激赏军功，百姓庶民只会奋勇杀敌，有何惧哉？”
最后苏仁向着嬴穗双手交叠，“当今其余四国，皆是固步自封，此时正是凉国变法之良机啊。”
毫无疑问，苏仁的一番话已经是将赢伏与李公阖的言论彻底推翻。
至此朝堂之上再无反对之言，又或者说不管是赢伏还是李公阖都找不出苏仁话中漏洞了。
峰回路转，御座上的嬴穗完全没有想到变化会如此突然，又或者是她没有想到这场预想中的激烈对峙会如此被苏仁解决。
当即肃然起身，环视朝堂一周。
“既然诸位大臣没有异议，那朕便决意，变法在此刻开始！”
说着嬴穗走下御座，来到了苏仁身旁，将腰间代表着凉王的凉王剑交给了他。
“自今日起，变法一事举国上下皆以客卿苏仁为令！号令所指，违抗者立斩无赦！纵使纵使、世家，皆遵此令！”
苏仁郑重的接过凉王剑，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乾国凌烟殿，此情此景竟是与那时相似无比。
只是不同于那时，现在的他遇到了可以让他展翅的明君。
当即苏仁高声喊道，“苏仁受陛下重托，必定不负所托，不畏生死，推行变法！”
直到此时，赢伏和李公阖才反应过来，变法已经是无法阻止的事实了。
见此，他们也只得跟随其他人一起齐声高呼，“谨遵陛下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