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伯德勋爵 Lord John Bird
《大志》杂志联合创办人
我想给年轻时的自己提的建议,是“不要被抓住”。那时我16岁,待在一所社会福利院里—我讨厌所有的社会福利院,讨厌那些强迫我和男孩子们待在一起的人。我讨厌男孩,讨厌他们的生活方式、他们的气味、他们的心机。我非常喜爱女孩子,我为此而伤心,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事,而是因为我把自己放在了女孩的角度。
我不喜欢男孩,因为他们恃强凌弱又胆小怕事。他们会拉帮结伙,或是欺负小男孩。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平等。我有时会挨打,因为我会反抗他们的欺凌。但我通过让自己变得更强壮,或是和年纪更大的男孩交朋友,最终找回自信。我和另一个同样反抗欺凌的男孩一起,策划了一系列惊心动魄的报复性袭击。
16岁时,我因诈骗钱财,被送到感化院待了几年。我还曾在16岁生日前离家出走,和另一个男孩偷了一辆奥斯汀-希利雪碧的小跑车,然后以每小时87英里(1)的速度在道路上行驶,结果把汽车撞坏了。警察指控我们一直以每小时102英里的速度行驶,我无法反驳。直到后来,我遇到一个汽车爱好者,他说以每小时87英里的速度行驶,方向盘就会失去控制左右摇晃。他还说我们应该向警察寻求赔偿,因为他们夸大了事实。
随后我被送到阿什福德少年监狱。几个月后,就在这里,我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典狱长在了解到我的阅读能力不足后,送了一本书给我。他让我用铅笔在所有我不懂的单词下面画线;他惊讶于我所认识的单词,同时,也对我竟然不认识那些赋予句子含义的简单的单词表示不解。
回感化院之前的几周内,我的阅读能力突飞猛进,而这一切都得益于我有勇气承认,我无法理解所阅读的内容。我曾幸运地被带到沃顿男爵夫人面前,从我10岁起,她就一直在判我的刑,罪名包括入店行窃、入室行窃、逃学和偷自行车。回到感化院后,我就一直认真阅读,而不是假装看书。但16岁的时候,我预计至少还会有几年关禁闭的生活,还要和一群生活方式狭隘的男孩黏在一起。我该怎么办?
我决定成为一名画家,而不是什么油漆工和装修工—我会坚持画画,让自己远离那些只知道谈论女人的肉体、跑车、足球,还一身大男子主义的家伙,我要保护弱者,悍卫他们的权利,向这个险恶的霸凌社会宣战。不用说,我在这个过程中挨打的次数更多,但成为身披闪亮盔甲的骑士,仍然是一件值得我为之奋斗的事。作为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我深受影响—耶稣在我的生活中无处不在。我想成为一名画家牧师,就像皮耶罗·德拉·弗朗切斯卡那样,他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画家之一。
我对年轻的约翰提出的建议不仅是不要被抓住,更重要的是一开始就不要做错事,这样他就不用担心漫长的法律惩罚所造成的影响,也不用害怕在那恐怖、臭气熏天的男童福利院里看男孩子们吹牛胡闹了。
我还想告诉年轻时的自己,不要被对同伴的仇恨所吞噬。不要一直沉浸在做错事后的悔恨中。试着为此而停止跟人打架。要坚持不懈地画画—只有通过不断地努力,你才能成为自己想象中的天才。
我要讲给年轻时的自己听的另外一件事是,有母亲陪在身边的日子不会太长。我的母亲去世时,我刚20岁出头,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逆转。即使到现在,当人们向我抱怨他们的父母如何令他们不堪重负时,我都非常反感。我经常说,我很希望我的父母还能在我身边告诉我,我在生活中犯了多大的错误,又或是对我进行一些我曾经认为大错特错的训诫。
我对男人的不屑在我自己有了儿子后消减了。我很想对年轻时的自己说,每个人都是立体的,都需要去深入挖掘和认知,男孩也是这样。我也会告诉年轻时的自己,虽然约翰·伯德曾犯了很多错误,但是他身边的女人们使他变得更加强大:我的三个妻子都很贤惠,岳母们对我也很公平。还有发起了环保化妆品革命的安妮塔·罗迪克,她帮助她的丈夫戈登和我成功创办了《大志》杂志。
总之,我会告诉年轻时的自己:“你将和许多人一起走下去,因为没有人是真正的孤岛。”同时,我很想对自己说:“别再想着成为别人的向导和地图册了。”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人们必须真正接受自己拥有的技能和才智,而不是一直等待有特蕾莎修女这样的人来带领他们走出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