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琼斯爵士 Sir Tom Jones
音乐家
受访时间:2015年10月12日
16岁时,我感觉自己突然长大了。我15岁的女朋友梅琳达怀孕了,所有的叔叔婶婶们都来到我家,严肃地讨论事情的解决办法。而我和琳达却坐在角落里,彼此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我的母亲一边看着我们,一边对大家说:“你们看看,我们在操心他们的未来,但他们都没有认真听我们说的话。两个孩子已经坠入爱河,到了年龄迟早要结婚,我们为什么要去棒打鸳鸯呢?”就这样,琳达一满16岁,我们就结婚了。我们搬到了岳母家的后屋,亲戚们凑钱想要帮助我们。而我已经找了一份工作,所以我们不需要任何帮助。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没有感觉什么不好。
多年后,当我回首往事,我才明白,成为一个年轻的丈夫和父亲并没有拖我的后腿,恰恰相反,为了我的妻儿,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取得成功。唯一的问题是,我的工作是在一家造纸厂轮班,这让我无法经常去酒吧和俱乐部唱歌。但我知道,我只是在等待时机——我有巨大的动力。
如果我遇到16岁的汤姆·伍德沃德(17),我想我会很喜欢他。因为,我的价值观一直没有改变,甚至对音乐的热爱也从未改变。《大火球》这首歌令我一如既往地兴奋,而《昼夜摇滚》这首歌对我影响深远,使我热血沸腾。当我听到埃尔维斯·普雷斯利的歌声时,我想:“天啊,我也可以唱得那么精彩!”毕竟,我们有着一模一样的音域。
我在威尔士一个工人阶级家庭里长大,那是很奇妙的事情。这种家庭环境会使你渴望功成名就,你会领悟到工人阶级的价值观,我觉得这是一种精神财富。我认识一些出身显贵的人,他们会和工人阶级结识,也会在酒吧里与他们谈天说地,但他们永远无法融入其中。我曾经是工人阶级中的一员,现在仍然是。
对于成功这件事,我一直都做好了准备。现在,我偶尔在庞特普里斯的街道上开车兜风,会想:“天啊,我那会儿胆子是有多大,竟然真的认为我能够做到这一切。”我记得我在当地酒吧驻唱时,大家都说:“汤姆,你是一位出色的歌手。”而我回答道:“没错,总有一天我会见到埃尔维斯。”他们附和道:“是啊、是啊、是啊。”
我从未想过会被封为爵士,这件事一定会使年轻的我大为震撼。唱片大热,是意料之中;电视剧大热,也是意料之中;在美国功成名就,仍是意料之中。但被封为爵士……我一直都是保皇党,被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君主之一封为爵士,这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白手起家,实际上,我在洛杉矶观看了洛德·斯图尔特的特别节目,他说:“我是白手起家的。”然后我就想:“你才不是白手起家。我在纪录片中看到过你的父母,他们都很勤劳。”要说你白手起家……我不赞同这种说法,我们都是有一定基础的人。
我从不反对政治体制,我只是反抗当时所发生的事。我知道《昼夜摇滚》这首歌将横扫整个乐坛,它也确实做到了,它让所有其他音乐为之低头。后来,我欣赏像弗兰克·西纳特拉和艾尔·乔尔森那样的歌手。我知道很多美国人不喜欢他们,因为他们老是扮演黑人。但对我们来说,他们只是喜欢黑人唱歌方式的白人,甚至喜欢到把自己打扮成黑人。这并不是在贬低黑人,而是在赞美黑人。
对于音乐行业方面的大多数事情,我都很了解,但当我遇到制作人乔·米克的时候,还是有点不知所措,因为他是同性恋。我当时想:“等一等,难道英国伦敦的演艺圈有很多同性恋吗?如果是这样,我想回到加的夫。”所以,当我和迪卡公司签约时,彼得·沙利文成了我的经纪人,他对我说:“告诉孩子们把乐器收拾好,我想亲自和你谈谈。”我问他:“你不是那种奇怪的家伙吧?”他反问我:“你指的是什么?”如你想的那样,我变得很多疑。我真的认真思考过,是否要成为一名同性恋者才能创作出一张热门唱片。但是开始工作后,我才意识到,只是第一个给我录音的人碰巧是同性恋罢了。一旦从恐惧中恢复过来,我意识到事实并非如此,大多数人都很正常。不,我不该这么说,同性恋者也是正常人——他们并非反常。他们仍然是他们自己。女人和性——这些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但那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也不感兴趣。在我成名之前,《这很正常》已是一首热门歌曲,它是我唱歌的力量源泉。媒体总是提到女人,他们会问:“这对你的妻子有什么影响吗?”对于每个名人,不仅仅是我,他们都会谈到与性相关的话题。当然,这是生活的一部分。但真正重要的是你的与众不同,我不后悔做任何事。总之,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情,我的婚姻依然很稳定,我的儿子也依然爱我,我这辈子没做过对不住他们的事。
我现在住在洛杉矶,但我仍然喜欢英国的生活,也经常回英国。我上次办理移民手续时,有个工作人员对我说:“你竟然从1976年起就有绿卡了!你为什么还没有成为美国公民?”我回答他:“你看看我护照上的名字。”他念道:“汤姆·琼斯爵士。嗯,女王看到你更换国籍会不高兴,对吗?”我说:“没错。”
我很想回去和父母待上整整一天,告诉他们我有多爱他们。也许,我还会回到翠佛瑞的劳拉街44号,重新做回那个小男孩。杰瑞·李·刘易斯录制过一首名叫《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的歌曲,我曾在舞台上演唱过这首歌。歌词里有一句是这样写的:“我希望我能回到过去,重温昨天,再做一会儿妈妈的小男孩。”的确如此,哪怕是能重温一天,都会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