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香消玉殒
近几日，李隆基的病情逐渐痊愈，随即便迅速下旨，命高力士亲自将内宫整肃，一切有嫌疑的内仆全部下狱，剩下的内仆全部放出宫去，筛选了一批身份清白的良家子入宫填补内侍的空缺。
而后，皇帝陛下连发两道诏旨，拔擢陈玄礼为左右龙武军大将军，拔擢王忠嗣为左右羽林军上将军，命二人协力从各营选拔精锐将士，组建一支新的宫廷禁卫，由皇帝亲命方能调遣。
至于武惠妃，则被李隆基下旨将其幽闭于深宫，没有皇帝诏令，任何人不得见。
得知阿娘的处境，寿王李琩心如刀绞，不顾旁人劝阻，泣血上奏，求父亲能够宽赦阿娘，且希望能让自己见阿娘一面，甚至言称愿意代母受罚。
见到十八郎的血书，李隆基脸色阴沉，近乎能滴出水来，左右近侍皆是不敢言语，唯有宁王李宪苦苦哀求，言称寿王只是孝子之心，并无它意，期望陛下从轻发落。
沉默了良久，李隆基方才放下心中的杀意，随即下旨，命宗正卿、荥阳王李瑒负责看管李琩，没有诏令，不得离开王府。
得知了朝中的近况，张尘暗自长舒了一口气，也明白了高力士的来意，乃是皇帝陛下命其父张九龄兼任吏部尚书，在四月初举办新的吏部铨选，选任一批新的年轻官吏充入朝中，将尸位素餐的官员名单整理出来，上报皇帝，由李隆基亲自决定是否革除。
“高公公，老臣叩谢陛下圣恩！”
吏部铨选，乃是朝堂遴选官员最重要的一道关卡，皇帝陛下将此等大权赋予自己，张九龄倍感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定要为陛下遴选治世能才。
“张老令公，本官自会替您转告陛下，告退。”
“对了，张舍人，随本官一道走吧，陛下吩咐了，说要见你。”
向着张九龄躬身一拜，高力士告辞离去，临行之前，方才告之张尘，邀其一并入宫。
“陛下要见我，现在么？”
“嗯，走吧，张舍人。”
拜别父亲，张尘倒也并无担忧，心中自有定数，便随高力士登上车驾，向宫城而去。
……
“禀陛下，张舍人到了。”
瞧见李隆基终于放下毛笔，高力士瞥见墨宝已成，方才出言通报。
“传召吧”
“召中书舍人张尘觐见。”
听到宫内的传召，张尘理了理衣衫，走入大殿。
“臣叩见陛下！”
跪地叩拜皇帝陛下，张尘悄悄的打量着李隆基的脸色，似乎并无不妥。
“免礼。”
“张卿，朕听闻，此前宫禁变故之时，你曾在皇宫之内？”
“是，臣当时并不知情，只是奉旨带医者入宫，为沐平公主治病。”
云淡风轻的询问，张尘却听出了李隆基的弦外之音，应该是高力士将自己求见时的话语全部告之了陛下，方才引起李隆基的怀疑。
“嗯，桑老先生确为当世名医，朕经过其几日的照料，病情便已痊愈，果然是妙手回春。”
“朕想知道，你怎知六诏商人藏匿于宫禁之内？”
点头称赞桑禹的医术精湛，李隆基突然话题一转，询问六诏商人的情况。
“禀陛下，此事说来话长。”
从始至终，张尘唯一露出的破绽，便是知晓六诏商人的存在，所以来此之前，便已将所有说词想好，一一告之陛下。
从宣州追查恶币说起，张尘言明第一次见到奇诡面具男的情况，而后在围剿贼寇之时，身中蛇蛊，险些身死，便是桑禹用墨玉铜匣中的巫药救了自己一命，自此便知晓六诏的些许往事。
怎知回到京城，机缘巧合下发现那家售卖西域和乌蛮器物的小店，张尘在其中发现那个熟悉的面具，方才暗中追查，怎知对方竟是入了宫城，心中骇然。
但数日并无大碍，张尘本以为只是巧合，怎料突然得知沐平公主染病昏迷，直到陛下下旨邀各地名医入宫诊治之时，方才知晓公主的病，竟然与六诏之地有些关联，便怀疑六诏商人并为离去，而是隐藏宫中，终是觉得事情不妥，于是借着送桑禹入宫诊治的机会，便将此猜测告之高公公。
听完张尘的诉说，李隆基并未言语，而是摆弄着手中的茶杯，思索了片刻。
“力士，将那人带上来。”
沉默了许久，李隆基并未质疑，而是直接下令让高力士带人上殿。
听到陛下的诏令，高力士向殿前的两个小宦官点了点头，二人迅速退出大殿，不多时，便抬着一个昏迷的男子进入宫殿。
“张卿，你瞧瞧，是他吗？”
命人将皮逻茂抬入大殿，李隆基向着张尘问道，让其上前确认。
走到昏迷男子的身边，张尘望着披头散发的青年，观望了片刻，确定是那日自己跟随之人。
“回陛下，是他！”
确信此乃自己追寻的六诏商人，张尘感觉其气息已然沉稳，看来桑禹应是将其救下了，只是何时清醒，便不得而知了。
“力士，说说此人的身份吧。”
得到张尘的肯定，李隆基其实早已派人查到城西的那家商铺，知晓其并未说谎，便稍稍放下心来。
“禀陛下，此人的身份查明了，名曰皮逻茂，乃是六诏之一蒙舍诏的族人。”
“但其中毒太深，尚且昏迷不醒，暂无法审讯。”
近些时日，高力士早已将其身边之人全部查到，但皆是中原地区与其做生意的商贾，对其身份并不是太过了解，也只知晓这些而已。
“桑老先生，此人能否苏醒？”
询问随其而入的桑禹，李隆基对六诏之地很是在意，亦是希望将其纳入大唐的国土。
“禀陛下，臣已尽力医治，此人大概有七成的可能苏醒。”
虽然脉象平稳，但桑禹也没有把握皮逻茂绝对能活下来，只能尽力而为。
经过一番试探，李隆基大抵排除了张尘的嫌疑，便和其闲聊几句之后，便借故离去。
两日过后，皮逻茂终是苏醒，高力士亲自审讯，将武惠妃的罪证皆数掌握，并将其禀告皇帝陛下。
眼前三尺白绫，一杯鸩酒，武惠妃终究也没能再见心爱的琩儿，便香消玉殒。
得知阿娘被父亲赐死，李琩心如死灰，咳血昏厥，一连昏迷了三日。
肃清了朝内乱局，李隆基亲自审问了皮逻茂，才知晓其竟是蒙舍诏的首领皮逻阁的族弟，但因意见不合，离开蒙舍诏在大唐经商多年。
从其口中，李隆基得知了皮逻阁的阴险狡诈，想起前些时日，皮逻阁还曾上表请求大唐助其统一六诏，表中毕恭毕敬的言语，此刻看来全是狼子野心！
“力士，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