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新政之始
随着圣旨到来，果然如张尘所料，李隆基下令在钱监大规模铸造新钱，以待日后推行。
因润州贪墨案的爆发，皇帝陛下从朝内选拔诸多年轻翰林，以此补充润州各级官吏，并下旨拔擢颜杲卿为润州刺史，即日赴任，在此之前，由太子李瑛暂行代理。
“裴御史，此次润州贪墨案，最终结果如何？”
思量再三，张尘决定从此案入手，先了解百姓受损，说不定能在此地先一步推行新币政策。
“润州，户十万二千二十三，口六十六万二千七百六，其中丁男十六万五千六百七十六，本该缴纳三十三万一千三百五十二石，但因各县官吏贪墨，足足多出五万多石。”
经历数日盘查，裴穆顿感人间疾苦，五万多石粮食，百姓总共才能留下多少啊！
“此次润州贪墨案，若是将百姓缴纳税米全部折兑为新钱，扣除本该缴纳的数量，其余以新钱退还百姓，尔等觉得如何？”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钱本就该给百姓，张尘将心中想法告之在场众人。
“殿下，臣以为张舍人此法可行！”
经过不断调整铸造工艺，墨丘垣指挥工匠已经铸造数千缗新钱，全部堆在钱监仓库内，已经快堆不下了。
“杨少卿以为如何？”
权衡利弊之下，李瑛也认为可行，瞥了眼身旁的杨谦。
“若是考虑新钱推行，借此案倒是可以一试，但如何管控新钱流通，各位同僚可否有数？”
推行尚且不难，但新钱在一州推行，杨谦从新旧钱币的相互流通来考量，却又有太多麻烦。
“此事，确有争议，还是上报陛下，静待圣裁吧！”
杨谦所说有道理，张尘觉得此事太过复杂，索性将此话题终结。
“好，那就麻烦杨少卿和裴御史，先将百姓损失统计清楚，而后等陛下旨意，再补偿各户。”
“臣等领命！”
众人纷纷离开，李瑛看着纹丝不动的张尘，开口询问。
“张舍人，你还有事么？”
“嗯，殿下，臣还有一策！”
刚刚一瞬之间，张尘突然想起后世的一个办法，似乎可以解决目前的困局，但此法有待商榷。
以润、杨、徐三州为试点，实施特别法，所谓税赋独立州，从明年起，以新法税赋推行新钱，然后由州县官员监督执行，且允许百姓以旧换新，以一比一的比例。
且在此三州，由朝廷设立柜坊，用以兑换、管理、大额储备新钱。
这样便可将新钱推广全州，并发布法令，州县交易全部使用新钱，而商贾若要外出做生意，可用新钱在朝廷柜坊兑换为钱贴或者文券，以此到外地也可正常使用！
听完张尘滔滔不绝的建议，李瑛非常赞同，准备行文上奏陛下。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咱们还需等一个人！”
劝阻了兴奋的太子，张尘感叹李隆基这种雄主喜怒无常，这么缜密的计划，必然不能直接上报，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合适的人方才管用。
“哦？等谁？”
“新任刺史颜杲卿！”
“啊？”
看着张尘释然的表情，李瑛不明觉厉，唯有心底的信任渐渐增加。
……
“颜刺史，此事你看可行？”
“张舍人谋划深远，吾甚慰佩服！”
听询完张尘的叙述，颜杲卿频频点头，果断将此事应承下来。
“其实在下很是疑惑，这么大的功绩，为何不由太子上呈，或者张舍人亲自上呈，而要将其让给在下呢？”
出身行伍，性情刚直的颜杲卿看着张尘，心中甚是疑惑。
“颜刺史，你难道不知道此事亦有危险么？”
若不是了解颜氏为人，张尘真不敢将此事说明，但眼前之人，毕竟是在安史之乱中死战不退，即便城破被俘，也宁死不降的颜杲卿啊！
见到颜杲卿微微摇头，张尘徐徐道出内情，将个别州县特别分离而出的经济政策，加上新的税赋制度，自然有割据分裂风险，作为皇帝陛下定会有疑虑。
“原来如此，那在下义不容辞，既然作为一方主官，自然要为百姓谋福利！”
虽然不善谋政，但颜杲卿是非分明，这等改革，远了说是为了推动全国的新钱税赋做试点，近了说便是解决了百姓疾苦，毕竟恶钱的横行，还有贪墨税米比比皆是。
“颜刺史胸怀大义！晚辈佩服，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忧，这道奏折太子会在最后附名！”
果然不愧为唐之柱石的颜家，张尘被颜杲卿明知风险极大，仍是愿为百姓牟利的担当折服。
“颜刺史，还有一事不知可否答应在下？”
毕竟初次见面，张尘也不知是否妥当，但毕竟机会难得。
“哦？张舍人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见到张尘略显犹豫，颜杲卿神色郑重，毕竟为民请命，再难自己也不会退缩。
“其实，在下有个小小的请求，听闻颜刺史族弟书法名闻天下，在下想讨一幅墨宝……”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张尘一想到能拿到颜真卿的真迹，就忍不住内心的激动！
“哈哈哈哈，吾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张舍人有求，那自然可以，下次我让清臣书写一幅，送至你府上！”
铺垫半天，结果是个人喜好，颜杲卿哈哈大笑，直接应承下此事。
“那便多谢颜刺史了！”
恭敬的抱拳施礼，这是张尘发自肺腑，对颜氏一族的尊重。
……
“太子殿下，百姓损失已经全部查清，记录在册！”
“殿下，所有罪官全部行刑完毕，该流放之人也已全部押送！”
听闻属下几人的回禀，李瑛颇为满意，而后看向了身边的张尘。
“张舍人，你看我们何时去宣州？”
“殿下，此事不急，等圣旨到了之后吧！”
颜杲卿上奏之前，张尘考虑诸多因素，又加上了一些建议。
“好，尔等先下去忙吧！”
“是，臣等领命！”
屏退众人，李瑛其实心中也有疑问，想要单独问问张尘。
“先生，此事以颜刺史上奏，孤能明白你的意思，但为何你不愿同为署名呢？”
此事若成，必是社稷之功，李瑛很好奇张尘为何如此洒脱，明明是提出之人，却能如此毫不在意呢？
“殿下，您不能主书，是臣为了保护您，太过锋芒毕露，对您现下的处境不利，仅仅最后附名，陛下也不会觉得不妥，毕竟您曾代理刺史，有所了解不为过。”
刚刚脱离困局，张尘不愿看到李瑛再次涉险，毕竟李隆基的猜忌之心，不容小觑。
“至于臣下，则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