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冲煞的小石头
叶旭一看，来的是个四十几岁的大妈。
黄色泡面头，大嘴巴抹着口红，黄裙子搭配拉丝的劣质黑丝袜，不洋不土的，满身的劣质感。
这妇人正是小河村“三贱客”之一的孙月英。
孙月英这话是真毒。
明着让人挑不出刺。
毕竟叶旭与大伟是奶兄弟，玉莲算得上正儿八经的嫂子。
暗地里呢，谁都能听出来，这两人藏着事呢。
“月英婶，瞧你说的，我跟你家小栀也热乎啊。”
“昨儿还聊过几嘴呢。”
“我叶旭是这小河村养的，长的，跟您，跟大伙儿都得亲啦。”
叶旭何等精明，露着大白牙圆了过去。
一听扯到自家丫头身上，月英笑容尬了几分：
“那能一样吗？我家小栀和你不沾亲。”
“嗨，月英嫂，这还不简单，哪天你家小栀许给叶旭，不就是沾亲的一家人了。”
“叶旭，小栀那可是咱村出了名的大美女，你还不干净叫丈母娘啊。”
边上有人瞎起哄。
叶旭笑了笑，没说话。
“去去，瞎咧咧，也不怕嘴里长疮冒脓了。”孙月英呸呸骂道。
她才瞧不起叶旭呢。
别看是村里的状元郎，在省城读过书。
那有啥用？
就叶瞎子留的那个破院子，一没田，二没地，学生伢子连自家都养不活，光长着一张小白脸有个卵用？
还不如一个背锄头把的呢。
她家小栀好歹也是大专生，还是镇里搞农业的特级人才。
今年还得竞选村支书呢。
那就是妥妥的官儿、红人，是叶旭这穷小子能高攀的么？
“阿旭，听他们扯啥咸淡，赶紧进去吧。”周玉莲白了一眼孙月英。
也就是急着救人，要不她非臭骂这婆娘不可。
见玉莲不应茬。
她故意走到叶旭身边，狗鼻子闻了闻，顿觉一股玉莲身上的体香。
再见两人眉眼之间，颇有蜜色，孙月英愈发觉的这俩人有事。
想她平时在村里抓这种偷脚的事，那可是成了精。
闻着个味，听着个风，就能看出来有没有事。
这俩人准跑不了。
要能挖一挖，小叔子和嫂子，那可是了不得的大瓜。
嘿嘿，到时候村里谁不得敬她几分。
叶旭与玉莲进了卫生所。
里边，一个长发披肩，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女医生正在给小石头诊断。
她应该是刚沐浴完，头发还有些微微湿润。
杏目透亮，微浓柳眉末梢有一颗浅浅的美人痣。
再衬上V形白褂难以掩藏的身段，与半截藕白雪足，即便不看脸，便足以令人有了几分旖旎之心。
“小鱼，石头咋样了？”玉莲与叶旭挤了过来。
“发烧，畏寒！”
“没事，我给他开点布洛芬混悬剂，回去用温乎毛巾擦身，退了烧就好了。”
颜小鱼用听诊器一查，用温度计一测，准备开药。
“太好了！”
“小颜大夫，你真厉害。”
“这孩子打进了这门，你这么一把，你看又踏实，也不抽抽了。”
李铁牛夫妇连忙感谢道。
“铁牛哥，孩子别抱走，再观察一下吧。”叶旭上前插了一嘴。
“颜大夫，你看……”铁牛有些犹豫。
“也可以。”
“不过，最好还是早点回去，给孩子喂点小米粥，好好睡上一觉。”颜小鱼看了叶旭一眼，淡淡点头道。
“那行，我还是听颜大夫的，先回去吧。”
“时间也不早了。”
“都怪你嫂子，屁大点事，呜天呜地的嚎，把大伙儿都惊动来了。”
铁牛笑了笑。
他哪能听叶旭的，两口子道了谢，抱着孩子就走。
叶旭并未多言。
口中默默倒数着：
“十，九，八……”
颜小鱼就在他身侧，颇觉怪异，不过因为从没见过叶旭，不好开口发问。
铁牛两口子刚走到门口。
原本昏昏睡着的小石头，突然又开始抽抽了起来，哇的一声，口中吐起了白沫子。
“哎哟，这孩子咋还吐上了？”
“玉莲，小鱼，你们快来看看，这到底咋了。”
铁牛媳妇吓的哇哇大哭。
原本准备散场的村民，又纷纷围了过来。
“不好，是高烧惊厥，得输液才行了。”颜小鱼一看，皱眉道。
“不能输液。”
“小石头是中煞了，体内煞气与阳气相冲，一旦输液，阳气衰弱，孩子更得遭罪。”
叶旭一探孩子的脉搏，体内气脉紊乱。
再翻开小石头的眼皮子一看。
伢儿眼珠子起了芝麻大点的黑斑。
按照《杨公秘录》所载，这个叫阴斑，是典型的中邪症状。
“中煞？”
“这可是二十一世纪，哪来这么多邪门歪道。”
“孩子高烧不退，回头脑子烧坏了，你来负责吗？”
作为一名医生，颜小鱼蹙眉正然道。
“马上输液。”
“一刻都不能耽误，先退了烧再说。”
说着，她指挥铁牛把孩子放到铁床上，又叫玉莲去打来温水。
“不行！”
叶旭也急了。
他之所以之前没急着出手，也是之前没替人看过邪病，没有绝对的把握。
但现在孩子脉象、黑斑都对上了。
若任由颜小鱼胡闹，一旦煞气走遍全身，即便治好了，也是要落下大病根子的。
“玉莲，这是你朋友吗？赶紧叫他出去。”颜小鱼有些不耐烦了。
“阿旭，你别瞎闹。”
“管这么多闲事，万一孩子有个三长两短，回头一盆子屎全扣你头上，你担得起责任吗？”
玉莲把叶旭拉倒一边，低声劝道。
“玉莲嫂，你信我。”
人命关天，叶旭也顾不上许多，见颜小鱼要调药，一把拽住了他的手。
“看你也像是读过书的人，咋净搞歪门邪道。”
“要念咒、画符管用，还要什么医院？”
“人人烧香拜佛得了。”
“少在这胡搅蛮缠，耽误了病情，你担得起责任吗？”颜小鱼气恼道。
“胸大无脑，老祖宗的东西是你说不行就不行的吗？”
“小石头的病我来治。”
叶旭冷然一笑，一把推开了她。
“李铁牛，孩子是你的，要不要输液，你自己看着办？”颜小鱼被推了个趔趄，急的眼都红了。
“阿旭，你别瞎搞行了不？”
“怎么着石头也是你侄子，要烧成傻子了，咋办嘛。”
铁牛也不好明着开骂，拉着脸不悦道。
“是啊。”
“叶旭，要治不好，耽误了小石头，你赔的起吗？”
“赶紧让开，让颜大夫来。”
边上看热闹的村民，也纷纷出言打茬。
“大家别吵。”
“别忘了叶旭是叶瞎子的孙子，瞎子在的时候，你们谁有个三灾六病了不得求人家。”
“兴许阿旭能治好呢？”
周玉莲见叶旭信心十足，不顾一旁大伟暗中打眼色，大声喊道。
“要是瞎子在，大伙儿自然是一百个放心。”
“这叶旭嘴上毛都没两根，鬼知道他是不是想打着瞎子叔的名号，在这找存在感呢。”
人群中，二狗子叼着香烟，不满骂道。
其他人也赶紧跟着起哄，埋汰叶旭。
毕竟叶旭帅啊，又跟玉莲成双成对来的，能不遭恨吗？
“嗨，说这干嘛，人家心疼自家小叔子。”
“让小石头给叶旭练手玩儿呢。”
孙月英又夹枪带棒的说起了风凉话。
“月英，你说阿旭，别扯我儿媳妇身上，晚上掉茅坑里了，说话这么臭？”秋梅婶哪能惯着她，跟着吵了起来。
同时，她暗中狠狠瞪了儿子杨大伟一眼。
“玉莲，这没你事，插什么嘴？”杨大伟上前，拉住了玉莲。
“亏你还是阿旭大哥。”
玉莲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满的退到了一边。
哇！
这边小石头又吐起了白沫子，浑身抽搐的厉害，开始翻起了二白眼。
“阿旭，你起开。”
“再瞎搞，老子拳头可不认人了啊。”
李铁牛急眼了，上前就要拉走阿旭。
“滚开！”
叶旭反手推开铁牛，解开小石头的衣服，默运丹田之气，轻轻、推拿拍打小石头胸肺之处。
他用指肚摸了下小石头嘴角的白沫子。
黏而湿重。
按照五行之数，肺属金，主气。
金又生水，水遭邪风煞气，便会生出这种阴湿气泡。
随着纯阳气度入，短暂镇压邪风，小石头立马停止了白沫。
原本操起板凳想砸叶旭的李铁牛，也愣住了脚步。
“玉莲嫂，拿针来。”
叶旭喊道。
玉莲连忙取来了针灸。
“我来吧。”颜小鱼眼见叶旭出了门道，决定就近看看这小子到底使的啥招。
她是西医不假，也反对封建迷信。
常规、科学、系统的中医，还是会点的。
“少阴！”
“百汇！”
……
叶旭指挥她扎针。
颜小鱼精准的扎好针灸。
待最后一根针灸落下，小石头停止了抽搐，竟然睁开眼，嚎啕大哭了起来。
“哎哟，儿子，你可是吓死妈妈了。”红霞哭着一把抱住了儿子。
“伢儿出声了，黑眼珠子也回来了。”
“阿旭这小子有点韬路，看来是学到瞎子叔的一点精髓了。”
围观的村民叽叽喳喳了起来。
“玉莲嫂，先用温水给小石头擦擦。”叶旭吩咐。
“好呢。”玉莲甩开杨大伟的手，替小石头擦拭降温。
“红霞嫂，铁牛哥，孩子的煞病只是将将稳住，要断根治好，还得废些周章。”
“让玉莲和我干娘看着孩子，你俩过来一趟。”
“我有些话得问你们。”
叶旭摆了摆手，交代道。
两人这会儿哪还敢怠慢，连忙跟着叶旭到了里边单间。
颜小鱼有心好奇，也跟着走了进来。
“哥嫂，我想问下，小石头下午有没有撞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比如棺材，坟地，死人什么的。”
叶旭正然问道。
以神龙山的风水，又有龙脉，像村子这种人气密集之地，一般来说不会藏煞生邪。
不找到缘由，迟早还得有人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