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是真的反了吗

苏成把一块鸡骨放在案上，又擦了擦嘴，说道：“使君放心，我料曹操不会遣兵来攻，即便来了，人马也不会多。我们初到小沛，他若是此时派兵来攻，我们可以立刻离开，投往冀州，这是曹操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曹操的目的是要使君留守徐州，舍不得放弃，因此，他必须等使君在徐州根基牢固之后，才会率兵来攻。”

苏成看得出来，刘备到了下邳和小沛之后，看到那些欢迎自己的百姓，似乎又不忍心舍弃这些地方了。

毕竟现在下邳和小沛都是真切掌控在手里的地盘。

而关中只是希望之地，袁绍是否愿意相助还未可知。

如果袁绍不肯让他去夺取关中，那前面所做的一切几乎就白费了。

刘备沉思片刻，问道：“先生以为，我们当前应该怎么做？”

“募士，练兵，存粮。”苏成伸出了三个手指，“我们当前之急只有三点，就是多募兵士，训练兵马，积存粮草，为夺取关中做好准备。”

刘备微微点头，却又面有忧色，说道：“可是……广陵太守陈元龙、琅琊相臧宣高、还有占据东海的昌豨，恐怕不愿与我同心。我们只有下邳彭城二郡，而下邳和彭城先后为曹操所屠，并且连年用兵，百姓颇少，便是小沛，可募之士也不多，募兵只怕不易啊！”

下邳和彭城都被曹操屠过，而且从初平四年开始，下邳和彭城就一直在用兵。

小沛也一样，刘备丢了徐州到小沛后，曾经大量召募兵士，现在又要募兵，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兵源主要有两类。

一类是按照十户一士的标准强制征召，另一类是自愿来投。

并不是年轻力壮的都拉来当兵士，还要留人去耕种，这样才能有粮食养得起兵。

“使君勿忧，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况且我们要离开徐州去关中，并非为守城而战，更加需要精兵强士，募兵固然重要，训练兵士更重要。”

苏成说着向旁边的张飞看了一眼，意思是可以让张飞去负责训练兵士。

虽然张飞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挥鞭打人，但他这样训练出来的兵士也会更加精练勇猛，毕竟心里都憋着怨气。

不过要适可而止，不能让他一直负责训练，那样说不定会把兵士逼反。

再说，关羽留在下邳，除了张飞，没有人更适合了。

夏侯博虽然也是武将，可惜武力一般，不是猛将，与关羽张飞根本无法相比。

“嘿嘿，大哥，训练兵士就让俺去，俺保证把他们训练成不怕死的精兵猛士！”

张飞明白苏成的意思，立刻咧嘴笑道。

“扬州丹阳和兖州泰山乃出精兵之地，如今糜子仲正为嬴郡太守，使君可派人去，让他多募些泰山壮士。”苏成又说。

“嗯，子仲那里可以让公祐去。”刘备看向孙乾说道。

“诺。”孙乾连忙拱手应诺。

其实苏成还想到了盘踞在东海国的昌豨。

昌豨和臧霸孙观等人都是泰山人，之前曾经一起归从吕布。

吕布灭亡后，他们降了曹操。

曹操将琅琊国以及东海北海靠近琅琊的一部分县分成五个郡，臧霸为琅琊相、孙观为北海相、孙康为城阳太守、吴敦为利城太守、尹礼为东莞太守。

这正是曹操的高明之处，随便分割几个县，让他们都当了二千石的太守，可以分化他们的势力，不会一人独强。假如臧霸想反的时候，其他人念着曹操的恩德，或许不会附从。

让糜氏兄弟都当太守想要分化刘备也是一样的手段。

可是昌豨却没有受到曹操重用，这也是他几次背叛的主要原因。

苏成心里明白，昌豨之所以跟着刘备反曹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不是敬慕刘备的为人或是什么。

而他的所谓叛归刘备，只是响应而已，并不是降附来投，服从刘备号令。

所以，如果想让昌豨跟着刘备离开徐州去关中是不可能的事。

让他将兵马献给刘备更不可能，他现在占着东海国，日子过得相当滋润，怎么可能拱手将兵马送出。

既然昌豨不能听刘备号令同往关中，兵马又不能得，苏成也不想在他身上打主意。

还不如一切顺其自然，这样后面的变化也不会太大，至少要让曹操不会变，自己之前跟刘备所说的事才能成真。

孙乾去见糜竺，张飞负责训练兵马，夏侯博负责募兵，简雍负责征粮。

只有苏成这个主簿无事可做。

也不是完全无事，刘备几乎每天都找他来谈论。

所谈的事无非是兵士难募粮食难征，还有张飞脾气过暴，常常鞭打兵士，担心兵士怨气过多这些问题。

苏成除了每日陪刘备聊天和吃肉，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读书。

他发现自己喜欢读书，除了《春秋公羊传》，还找到了一部兵书《六韬》。

有时他会去看张飞练兵，也常常提醒张飞不要鞭打士卒过多。

他现在跟张飞的关系很好，两个人经常一起喝酒吃肉。

苏成没有把自己当读书人，但在张飞眼里，他是有大智慧的读书人，又没有其他读书人那种傲气，因此很喜欢跟他在一起。

而张飞总是当时答应，还没过夜就全忘记了，脾气一来该打还是照打。

刘备为此比较担心，想要换夏侯博去训练兵士。

不过又一想，张飞虽然脾气暴躁，鞭打士卒，但也没有将人打死，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罢了。

而且，张飞总是打过之后，又找那些被他打过的人一起喝酒。

看起来应该不会有事。

两个月后，此时已是八月。

刘备接到消息，曹操进军黎阳，又令臧霸等人进兵青州。

而对于自己，曹操似乎忘记了一样。

这让刘备有些忧心，不知道曹操到底是怎么想的。

“先生，我杀了车胄，占了下邳已有两月，曹操必然已知我反，可是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忘了我一样，这到底是为何？”刘备找来苏成问道。

苏成答道：“使君，曹操这么做，不就是想让使君以为他无暇东顾吗？他进军黎阳，又令臧霸北攻青州，实际就是想让使君安心留守徐州。若我料的没错，他应该很快就会返回许都，只留少许兵马屯守黄河，或许还会分兵设防，阻挡冀州兵马南下许都。”

“然后，他会等待时机，只等使君在徐州根基略固，他便会亲率兵马来攻。不过，在此之前，他或许会先遣一队弱兵来攻，以此示其无力，让使君更加安心。”

刘备现在对于苏成之前所说还是半信半疑，总觉得曹操应该是真的无力东顾，而不是故意稳住自己。

但是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召募到的兵士还很少，粮食积存的也少，反正需要时间去准备，不妨再等等看，是不是如苏主簿所说的那样。

与此同时，在黎阳曹军大营内，曹操在大帐内踱了几回才停下，对郭嘉道：“奉孝，刘玄德杀车刺史后，留关羽守下邳而自屯小沛，至今已有二月，你说他是真的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