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流动社会:后疫情时代日本的新格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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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疫情带来不可逆转的变化

到2021年2月为止,引发全世界陷入混乱状况的新冠疫情丝毫没有消退的迹象。

新冠疫情不仅威胁人们的健康,而且对职场、家庭、学校、交通部门、交流活动、餐饮业等以人群聚集为前提的所有领域都产生了巨大影响。

我工作所在大学的样貌,在新冠疫情前后同样发生了很大变化。学校目前大部分课程都在网上进行,几乎看不到校园里来往的学生。为了防止在大学里发生聚集,除了允许少数人参加的研讨会和理科实验等课程以外,学校尽量减少开设面对面的课程。大学的风光要想恢复到疫情之前的样子,到底需要多长时间,还无从想象。

人们聚集在一起交流的场所被称为社会。但如今受疫情影响,所有的聚集活动,包括人与人面对面的交流都受到了很大限制。也就是说,新冠疫情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社会的状态,而且,几乎所有人都和我有着一样的想法。

现在,全国正以医务工作者和相关行政人员为核心,举国上下共同努力防止新冠疫情的蔓延和扩散。不过,我认为新冠疫情不仅对国民个体带来直接的健康伤害,而且会给“国家”的形式带来不可逆的变化。

我多年来一直从家庭社会学的观点出发,对日本人的家庭(结婚和恋爱)、性别分工、年轻人的变化(主要从“金钱”和“爱情”的角度)等领域进行了观察。其成果,既有对已成年从学校毕业后却仍以未婚状态生活在父母身边的“单身寄生族”[1]的研究,也有对当下因结婚难现象而出现的“婚活”[2]研究。

从长期研究日本人家庭和生活的经验来看,我觉得一直隐藏在日本社会中的两个特点如今在新冠疫情影响下开始凸显出来了:

一个是,与其说至今为止一直被掩盖的,倒不如说是看不到的“差距”慢慢变得清晰了。

另一个是,现在所有的日本国民都有的共同想法,那就是“不可能再回到过去的社会中了”。

阶层社会化的担忧

自“格差社会”这个词在媒体上引发关注以来,已经过去了15年。我认为“格差社会”这个词在很多情况下都是关于经济问题的。但是其实,在日本持续扩大的差距不仅仅表现在经济方面,“家庭”“工作”“教育”等构成社会基础的要素之间的差距也在不断扩大。我曾经使用过“希望格差”这个词,也就是说,其实包括人们的意识和态度等心理方面同样产生了差距。促使社会差距固化的一系列因素,在疫情影响下愈发增强。在日本生活的每个人内心的不安,难道不是比之前变得更加明显了吗?

本书从社会学的观点出发,从5个方面来讨论因疫情而加速的日本社会差距。我们都知道很难用个人的力量去阻挡整个潮流,但是,如果知道大潮的流向,或者即便在浊流中,如果知道可以停留休息的地方,那么生存的概率就会有飞跃性的提高。

据世界卫生组织称,一百多年前从欧洲向全世界蔓延的“西班牙大流感”感染了25%~30%的世界人口,约造成1 700万~1亿人死亡。但是,造成39万日本人死亡的“西班牙大流感”也在三年内结束了,之后的世界经济从长期来看持续增长。

对于这次新冠疫情我们无法预测准确的结束日期,但总有一天会结束,我们就能回到不用在意感染风险的生活中。

可是,那个时候的社会样貌还与新冠疫情以前一样吗?

恐怕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吧。

即使日本社会的样貌注定要被新冠疫情这一潮流影响,不可逆地发生变化,我也衷心地希望本书可以成为更多人的“航海图”和生活航路的参照路标,特在此记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