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冲阵
襄城，将军府。
议事厅内，陈设简单，除了一张地图，一张桌案，便再无其他物品。
崔化麟坐在桌案前，闭目养神。
文士打扮的陈方站在地图前说道：“此战，崔将军的意思，是以前锋营为诱饵，主动冲击敌军大营，为其他各营争取时间，带领城中百姓从孤雁关退往云崖城。”
他手指划过一道细线，可以见到一条小路由襄城通往地图上的另一座城池。
“各位将军可有意见？”
他说完，看向议事厅内几员将领。
在场的武将一共有四人，除前锋副将张玄外，还有前军副将左友白，左军游骑将军解俭，右军偏将孔万才三人。
四人中，除了张玄与左友白，其余两人都是因上官战死顶替上来的，其中右军伤亡尤其严重，不但副将战死，其副手游骑将军也全部阵亡，只能由更下一层的偏将暂代。
那孔万才之前只是偏将，说到底只比萧桦级别高一层，在这种情况下，便直接闭嘴不言，看向其他三人。
左军解俭与他情况好不了太多，也是看向张玄、左友白二人。
左友白哈哈一笑道：“此战老张风险最大，他没有意见，我便也没有！”
张玄翻了个白眼道：“哼！反正好事也轮不到我们前锋营。”
话虽如此，但张玄并未表示反对。
崔化麟待众人讨论完毕，这才睁开双眼，自桌案后站起，他虽然年纪在几人中最小，但气势却是强大无比，带着极强的自信。
崔化麟对陈方道：“今日本将与张将军一起，带领前锋营冲击敌营，劳烦先生在我等出城后，协助其余各营将领，带领百姓撤离襄城。”
陈方郑重道：“必不负将军所托！”
清晨，整个襄城一片纷乱，百姓们得到通知，开始拖家带口，准备随军撤离，毕竟都知道，城破后，辽军必定会肆意杀戮抢掠。
与其它军营需要维持秩序不同，整个前锋营在吃完早饭后，便全部集结完毕。
前锋营共十六队，分别由一名校尉带领，每四队设一名偏将，偏将之上，又设两名游骑将军。
萧桦带着自己的手下，也是在其中列队，军需官开始下发装备，与其他各营不同，前锋营士卒可根据自己条件，提出装备要求，军需官会酌情尽力满足。
张玄站在校场正中高台，见人到齐得差不多，便吩咐两名游骑将军点名。
没过太久，前锋营点名结束，共两百一十六名士卒。
张玄与名册对照无误，转身让出位置，看向崔化麟。
“将军，要说点啥吗？”
崔化麟走到前台，目视着前锋营将士，他声音沉稳低沉道：“前锋营将士，听我号令，上马！”
崔化麟声音感觉不大，却恰到好处，让每个人都能听到，听到他的号令，所有人都翻身坐上早已准备好的战马。
萧桦翻身坐上身边黑色战马，一只手轻抚马背，瞬间人与马之间多了一丝莫名的联系，原本有些躁动的战马，在萧桦的抚摸下呼吸逐渐平稳。
前方崔化麟也已骑上自己的战马，他抽出佩剑，长剑出鞘，隐隐有金铁震动，如龙吟阵阵。
“出发！”
随着将领下达，前锋营全员骑着战马离开营地，直奔城门而去。
萧桦骑着战马，跟着大部队通过城门阴影，清晨的阳光洒在前锋营所有人身着的铁甲上，反射出一片寒光。
隆隆的马蹄声中，萧桦转头看向襄城，距离越来越远，他知道，接下来面对的，将是一场残酷的战斗，他虽然能够提升熟练度，心中还是忐忑，他不清楚自己未来的命运，是迎接死亡还是重生，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可能永远无法回到曾经的生活了，
辽营中处处炊烟缭绕，一部分辽军还在吃着早饭。
他们喜吃牛羊肉，如今在关内抢得不少牛羊，不用再吃肉干之类，便在营地内宰杀牲畜，烧水煮肉。
整个营寨外围没有放置拒马，或其它阻拦物，因辽军以骑兵见长，从来只有他们骑马冲击敌人的营地，没有考虑过对面的庆国骑兵敢冲击自家的营地。
但现在，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轰鸣的马蹄声，庆国骑兵如狼群冲入羊圈，在辽军没有任何警惕的情况下，用长枪与战刀杀出一条血路，自辽营的一头冲入，又从另一头杀出。
崔化麟带着前锋营从辽营中杀出，张玄跟随在他身边，他此时已经脱去上身战甲，在初冬清晨的寒风中裸露上身，他抹了把脸上血水，将手中大刀血水甩净。
他看着混乱的辽营，对着崔化麟问道：“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崔化麟皱着眉头回道：“辽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随我再杀回去，我们只有让辽人足够痛，他们才会按我们的想法行动。”
“好！听将军的！”
张玄兴奋大声回道，随后传令。
“全体前锋营的兄弟们，听我命令，转向！我们再杀回去！”
……
“我们的哨探呢？为什么没有示警！”
一名辽军将领抓住自己手下质问，手下被他抓住衣领，直接从地上提到了半空。
手下声音惊恐道：“这些人骑着马，他们应该是直接越过了我们的哨探！”
“啊！”
辽军将领愤怒狂吼，将手下扔在地上，不顾对方吐血的凄惨模样命令道：“给我派人追上他们，我要杀光他们！”
“是……”
那手下被摔在地上，目露怨毒，却低头不敢看向对方，只能趴在地上回复。
只是他突然感觉到身下地面震动，有些发愣，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
“庆国人……他们，又回来了！”
‘砰！’
他看到无数战马冲过自家军营，长枪如林，所过之处，尚未集结的同僚被撞得人仰马翻。
他看到刚才训斥自己的辽将，被一名赤裸上身的庆国武将一刀劈为两半，鲜血四溅，落在他的身上，随后，他呆愣的抬起头，只见一个硕大的马蹄，在自己的眼前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