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平羌之策
也正是因为如此，西羌人也很分散，部落众多，人数多寡、强弱不一。
一直到汉初，匈奴崛起击败月氏人后，大月氏人西迁，西羌人依附于强大的匈奴进入到河西地区，生活方才好了一些。
霍去病夺取河西之时，羌人选择了站在匈奴人这一边，可惜这一次他们选错了队，匈奴人很快被汉军击败，大汉在河西设置了河西四郡。
羌人与匈奴的直接联系断了，西羌诸部，也被驱赶出河西，被迫退回河湟故地。
有的部落如婼羌选择远迁至西域，生活方才好了一些。
不愿意西迁的羌人诸部只能挤在那狭小地域里，为了生存互相夺食。
艰难的生活使得一些部族继续与匈奴人合作希望能够夺回河西。
元鼎五年发动叛乱的羌人就是以这些部族为主，最后的结果就是导致皇帝命李息征西羌。
还有一些部族则投靠了汉人豪强，替这些豪强做事，混一口饭吃。前番袭击韩奉军的就是后一种情况。
想到这里韩奉道：“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西羌诸部意欲回到河西，便聚集了十余万人作乱，与匈奴通使，围攻边郡，匈奴亦入五原，杀太守，与之遥相呼应。”
“作为反击，次年秋冬之际，陛下遣李息将军击西羌，大破之，西羌便离开了湟中，迁徙到西海、盐池附近为生……”
“不过这一次西羌叛乱，下吏以为与匈奴人的关系不大……”
金日磾与苏武对视一眼，当即问道：“君以为此次西羌叛乱的幕后主使为谁？”
韩奉笑了笑，“不管有没有幕后指使之人，西羌也必乱！”
苏武闻言道：“君何出此言？”
韩奉叹息一声，“公可知西羌如今有多少人口，河湟谷底所产粮食能供养多少人口？”
苏武道：“西羌之人当在六十万上下，至于河湟谷地能产多少粮食某却是不知！”
金日磾此时道：“某曾听大司农所言，河湟谷地一年大约能产粮食七十万石上下……”
苏武闻言诧异道：“竟然只有这么一点……”
韩奉叹息一声，“是啊，只有这么一点，如此一点粮食如何能够养活六十万羌人……”
“下吏如今简直就是被推进了滚烫的炭盆，说不得哪天就要被烤死了……。”
苏武听罢却摇头道：“汝素来锐意进取，极有担当，今日所言为何暮气沉沉？”
韩奉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苏武看着他继续道：“趋利避害，畏死乐生，人之常情也，但吾等身为汉臣……受命持节，即便前方是沸水烈火，也得趟，否则便只能以才干不足胜任而推辞，为人所笑也。”
“今日君被任命为护羌校尉，却满口怨言，既为汉臣，不当如此。”
苏武这一席话说得韩奉大惭，也让韩奉更加佩服自己这位大舅哥。
韩奉避席长拜：“奉不敢畏苦，只是我未深入羌地，对羌事的了解只有皮毛，害怕因为不了解西羌而犯错，反倒误了国家大事。”
苏武闻言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斥责于他。
金日磾这时笑道：“子卿怕是误会韩校尉了！”
“若是某猜的不错，韩校尉怕是心中早有成算！”
苏武闻言抬头看向韩奉。
韩奉拱手道：“某确实有一些想法！”
金日磾道：“还望君细细道来！”
韩奉当下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金日磾与苏武两人听到的也是连连点头。
“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苏武听完不禁连连赞叹。
金日磾此时也起身一拜：“某有自知之明……如此，平羌之事就尽托于君了……”
韩奉心中欢喜，面上却起身连道不敢。
苏武满意的看着韩奉，此时对自己这个妹夫越看越满意。
……
若葛本原本乃是羌人一个部落的豪帅。
但此时却沦落为了汉人的奴隶，在金城为城旦。
刚到此地他就听其他城旦言：“当初筑金城时，隶臣们无意之中掘出了许多金子，故取名金城，挖出金子的隶臣也由此获得了自由之身……”
他当时也幻想着挖出金子，以摆脱隶臣的身份。
可他来金城已经快两年，却连一粒金子的影子都没看到。
日复一日的劳作让他渐渐放弃了心中的幻想，人也渐渐变得麻木起来。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阳无奈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鞭子的破空声。
好在这一鞭子并没有打在他的身上，而落在了他身旁的一名匈奴人身上。
“哎呀！”
一个面相普通的监工举着手中的鞭子不停的抽打着那偷懒的匈奴人。
自从张掖别部司马韩奉将担任护羌校尉的消息传来这些匈奴人就遭了秧，只要稍有偷懒就会引来一顿毒打。
若葛本原本并不知道这是为何，后来从一名因犯罪而被贬为城旦的汉人口中方才得知，原来这些匈奴人都是去岁因袭击这韩奉而被俘获的。
监工抽打了那匈奴人一番，大声呵斥道：
“尔等还有敢偷懒的，这就是下场……”
一众隶臣闻言不敢吱声，只是埋在头继续干活，若葛本自然也不例外。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谁是若葛本，出来！”
若葛本听到小吏呼喊他的名，皱了皱眉，没有回应，直到小吏又喊了一次，才起身道：“小人就是若葛本！”
小吏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尔就是若葛本，尔今天走运了，有贵人点了名要寻尔！”
“走，跟上！”
在小吏的带领下，心有疑惑的若葛本老老实实的跟了上来。
好在很快他就见到了小吏口中的贵人。
来人二十余岁年纪，一身武吏打扮，头上带着牟冠，穿着一身件黑白相间的皮裘，腰上挂着一柄汉剑。
这人正是刘刚，他打量了若葛本一番道：“尔就是就是黑水部的豪长？那个两年前被先零羌灭掉，举族卖为奴婢的黑水部的豪长若葛本？”
这段往事如此刺耳，仿佛让若葛本回到了那个充斥着鲜血与火光的夜晚，他狭长黝黑的脸绷紧了，握紧了拳头。
深呼吸了几口气他方才深深低下头道：“小人就是原黑水部豪长若葛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