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西羌之乱
卫青去世的消息传到龙首障之时已经是一个月后。
与这个消息同时抵达的还有，路博德代为转送的卫青带兵心得手稿。
韩奉看着手中卫青的带兵心得，亦是悲痛莫名。
在韩奉心中，长平烈侯卫青乃是大汉最伟大的将军。
他虽然出生低微，从小为牧童，成年后也只是一名骑奴，但却从未自暴自弃。
一生七次出击匈奴，收取河南地，击溃匈奴单于庭主力精锐，在汉匈战争中作出巨大的贡献。
其指挥骑兵集团进行沙漠作战的军事实践所反映的军事思想，具有创造性。
韩奉先是转向长安茂陵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行了三跪九叩之礼，随后方才翻开了卫青命路博德转交给自己的书册。
韩奉这一看就一直看到了夜幕降临之时，这才反应过来。
他合上竹简，不禁赞叹连连，此时他在心中已经完全把自己认作是卫青的弟子。
并在心中暗暗发誓，定当一生守护大汉，完成卫青未完成的事业。
……
转眼之间已然是元封五年八月，陇西的羌人之乱已经越演越烈。
武威、天水、陇西、武都诸郡都受到了波及。
处理完长平烈侯的身后事，皇帝和长安终于把目光转向了西羌之乱。
……
宣室之中，皇帝召集了三公九卿以及诸将军、侍中、博士、两千石商议羌人之乱。
“丞相，汝以为该如何处置西羌之事？”
皇帝沉声向丞相石庆发出询问。
石庆拱手道：“陛下，臣以为此次西羌之乱颇为蹊跷！”
“元鼎五年李息将军击西羌之后，西羌人已经退出湟中，驻牧于西海、盐池一带，羌人由此兵戈不整、缺衣少食……多有羌人内附……”
“陛下乃置“护羌校尉”，持节统领西羌诸部……西羌由此安定……”
“五郡皆上书言，此次叛乱羌人兵精粮足……叛军首领之先零羌人之军备甚至不弱于护羌校尉属下之戍卒……”
皇帝沉声道：“丞相之意是，有人故意煽动羌乱？”
石庆拱手道：“正是如此，若无人支持羌人何来如此多兵器粮草！”
御史大夫起身道：“丞相之意是匈奴人插手其中了？”
太仆此时也出言了：“以某之见，匈奴人必然有插手其中，不过匈奴人如今实力未复，如何能为羌人提供如此多的兵器粮草！”
典属国闻言赞同道：“河西地区如今已经在我大汉之手，匈奴人若是欲支援羌人唯有从楼兰经婼羌，随后翻越高山而至……”
“此道极为凶险，且有山疫（高原反应）之阻……匈奴人即使有心也是无力……”
皇帝此时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当典属国言罢，他突然向霍光询问。
“霍光汝以为是何人在背后支持羌人……其目的又是为何？”
霍光询问平静的起身一拜：“陛下，臣不知道何人在背后行此事，不过臣以为其目的当是为了扰乱关中，并吸引朝廷的注意力……”
“公孙贺尔以为呢？”皇帝抬高声亮。
公孙贺闻言一惊，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公孙贺，尔为太仆，尔以为是何许人在后面行此事！”
皇帝再次高声发问。
公孙贺这下不敢再迟疑，拱手一拜道：“陛下，以臣之见如今有能力支持羌人的唯有山东豪强……”
公孙贺此言一出，出身山东豪强的官吏皆是一惊。
众人纷纷看向皇帝，实际上公孙贺所言所有人都知道，但众人都不愿捅破这层窗户纸。
因为一旦捅破这层窗户纸，就意味着必需对此采取行动。
前几次捅破这层窗户纸的人，最终的结果可都不太好，皆是莫名其妙的暴毙。
据说冠军哀侯和留文成侯之后张辟疆两人在暴毙之前也提到了豪强这个问题。
公孙贺话音落下后，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皇帝环顾四周，冷哼一声，“怎么都不说话，哑巴了！”
石庆抹了抹头上的汗水道：“公孙太仆所言甚是，只是如今却不可贸然行事……”
石庆此时最担心的就是皇帝再次如同建元三年和元朔二年一样强迁豪强入茂陵。
建元三年，皇帝帝就曾经下令“赐徙茂陵者户钱二十万，田二顷”。
元朔二年，皇帝“又徙郡国豪杰及訾三百万以上于茂陵”。
这两次迁徙山东豪强入茂陵的行动虽然打击了豪强势力对地方的控制，减轻了地方百姓的负担。
但执行者的下场可都不太好，这些山东豪强可都是心狠手辣之辈。
他们利益受损，自然也会进行报复，若是皇帝再次下诏迁豪强入茂陵，那自己这个丞相可就一定是执行者了。
现今山东豪强之势力，可比建元和元朔年间强大的多。
当年还有诸侯王和列侯压制豪强，如今失去诸侯王与列侯的压制，豪强们的势力早就已经今非昔比。
作为丞相他对大汉如今的情况可是了解的很，贤良文学天天鼓噪“天下户口减半”以此反对与匈奴继续作战。
但石庆却很清楚，导致户口减半的主要原因可不是因为汉匈之战，而是豪强的崛起。
这些减少的户口，只不过是从朝廷编户，变成了地方豪强手中的隐护。
根据他的调查，仅仅是一个临淄就有隐户不下十万。
清河张氏、齐地王氏、河间赵氏、河北卢氏……手中隐户皆以十万计。
若是强迁这些豪族，随之而来的报复他石庆也怕是难以承受。
石庆言罢，殿中再次陷入沉默。
皇帝盯着石庆等人看了看，石庆心中所想他同样非常清楚。
此时皇帝也没有立即迁豪强入茂陵之心，元朔二年迁入的豪强此时还没有完全消化。
另外皇帝此时也不愿意打草惊蛇，在查出害死霍檀的凶手前，暂时保持现状更好。
这时最了解皇帝想法的金日磾站了起来。
“陛下，臣以为丞相所言甚是，如今当首先平定羌人之乱！”
皇帝面色不变道：“卿所言甚是，羌人之乱只是小疾，无需从朝廷派兵……诸卿以为该调何处之兵，派何人平定此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