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陈年旧怨
朱子柳担心瑛姑在包袱中做什么手脚，一灯大师倒是并不惧怕，只是说道无妨，让他直接将包袱呈了上来。
一灯大师接过包袱，放在身前，略微犹豫之后，便解开了包袱之上的封锁，将其打开。
“！！！”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等一灯大师打开包袱，看见包袱其中之物时，还是瞬间脸色大变，甚至整个人都僵滞在了原地，额间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来！
那包袱中的东西，既不是什么伤人暗器，也不是剧毒之物，但对于一灯大师来说，却是一柄直刺进他心间的利剑！
只见那包袱之中，乃是一个以稻草扎成的孩童假人，而那假人孩童身上，还专门穿上了一个锦帕肚兜，上面绣有鸳鸯戏水以及诗句，被一只匕首刺穿，直刺进假人胸膛之中！
除此之外，那假人身上还被人特意以血浸湿染红，看起来好不恐怖渗人！
肉眼可见的，一灯大师的身体竟有些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
“师父！”
“一灯大师？！”
“这..这...”一灯大师嘴唇颤抖，一时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稳定住了情绪。
“是啊，贫僧都差点忘记了，今日不正是念通这孩子的忌日吗。”
说到此，一灯大师再次忍不住惨然一笑，眼中甚至渗出泪光。
“这么多年了，贫僧依旧还是放不下此事，瑛姑你怕是就更加放不下了啊。”
“师父！”朱子柳赶忙出声道，“弟子实在不知，贵妃娘娘让我送来的，竟会是此物啊。”
一灯大师摇了摇头道：“此事与你无关，乃是为师当年妄起嗔痴之念，这才引得了这番多年不消的陈年旧怨，此种因果，也自是要我自己来承担。”
“子柳，你且回去吧，回去向瑛姑复命，让她放了你武师弟，然后告诉她，若是她当真旧恨不消，便请她直接上山来，我愿以我一命，消去她心中的仇怨。”
朱子柳闻言不禁大惊失色道：“师父，怎可如此？！”
一灯大师摇了摇头道：“为师心意已决，你也不要再多言其他了，去吧。”
朱子柳脸色几番挣扎，终还是无法违逆一灯大师意愿，转身重新下山去了。
他离开后，一灯大师这才又转头看向了李川，说道：“川儿，想必你很好奇，我口中瑛姑是谁，又和我有何恩怨吧？”
李川张了张口，却是没有作答。
对于一灯大师与瑛姑之间的恩怨，他自是清楚的，只是身为晚辈，却是不好评价，更不好出声发问。
好在一灯大师也不用李川回答，自己便说起了这段往事，许是因那假人，引起了回忆，忍不住想要找人诉说一般。
“瑛姑她原是我的妃子...”
“当年我还未退位出家为僧，仍为大理国君，恰逢你全真派的重阳真人携其师弟周伯通前来我大理，与我论道切磋，交换武学..”
“而那周伯通，生性烂漫，不受约束，在皇宫之中玩耍之时，偶然认识了我那贵妃瑛姑...”
“时日长久之下，两人却是生出了私情...当我与重阳真人得知之时，他二人已然犯下了大错。”
“后周伯通羞愧而去，只留瑛姑在皇宫之中，却不知她为其生下了一子，取名周念通...”
“那一日，一神秘人闯入宫中，以掌力震伤了念通那孩子的心脉，瑛姑带着孩子前来寻我救治...”
“我终是经不住瑛姑的苦苦哀求，便答应了她，但当我解开那孩子的衣服，想要为其推拿时，却看见了，那孩子身上，那件以瑛姑当年送与周伯通为定情信物的锦帕制成的肚兜...”
“我看着锦帕上那绣着的戏水鸳鸯以及四张机诗句，一时嗔痴之念涌上心头，却是再次改了主意，不愿施救...”
“最后，瑛姑绝望之下，为了减轻那孩子的痛苦，竟亲手刺死了他！”
“如今再看到这个假人，当年那孩子的模样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但往事不可改变，纵然如今我如何懊悔，也改变不了了。”
一灯大师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李川。
“此事，我不仅对不起瑛姑，也对不起周伯通，固然是他有错在先，但他的儿子，也因我不肯施救，还未长大便已经夭折。”
“我已决定，以我之命，洗涮瑛姑心中之怨恨，却是无法再亲口向周伯通道一声歉了，若是川儿你将来遇到他，还请帮我转达一声。”
李川闻言，也是不由的心中感叹，但这些陈年旧怨，除了一灯大师他们这些亲历者之外，旁人却是说不清的。
若只是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一灯大师其实完全没必要如此的，毕竟当年之事，本就是瑛姑与周伯通先铸成了大错。
甚至可以说，哪怕当时一灯大师直接出手毙了他们二人性命，也不为过。
但一灯大师却没有，也没有再追究二人，后来周念通被人打伤，命在旦夕，一灯大师同样有不救他的理由和立场。
且害的周念通最终不治身亡之人，也并不是一灯大师，她也确实不该将所有的罪责都怪到一灯大师的头上。
只是，这等之事，其中对错分明，旁人如何评判，却是无用的。
说到底，还是要看他们这些当事之人，一灯大师自然并不算错，但对于瑛姑来说，丧子之痛已然让她近乎疯魔。
所以在找不到仇家的情况下，她将所有的罪责都怪到了一灯大师身上，心中满是怨憎仇恨，因为只有如此，她才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不至于因此而癫狂发疯。
但这明显是她偏激自私之举，偏偏一灯大师却也因此而自责不已，甘愿将此过错归于己身....
李川沉默了那么几息，才出声说道：“一灯大师，对于当年这些事情，晚辈实在是没有那个资格去评价什么。”
“但是，晚辈却有一法，或可解开你们这些年的恩怨仇恨。”
闻言，一灯大师不禁出声问道：“哦？川儿你有什么办法吗？”
李川点了点头道：“其实有一事，晚辈一直未曾告知一灯大师，晚辈这一次来寻大师，实际上就是受了周师叔祖的指点，而且他如今人就在桃源县中。”
“晚辈准备下山一趟，去将他寻来，到时再将瑛姑前辈邀请至此，你们三人一同在场，将当年之事当面说开，或可解开瑛姑前辈这些年来的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