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争夺春雨
一夜惊雷醒蛰，从子时中开始到卯时初，才逐渐停息。
雷云刚散去，压城的雨云又来了，凝而不散，随风在高天上缓缓移动，看上去即将有一场盛大的春雨即将来临。
狗黄儿看着天空，叹了一口气，不情不愿的从窝里爬了起来，念叨了两句后，便去巡逻了。
燕仙却是站在社稷宫门前，看着天空，装模做样的掐指一算，道：“今日不宜出行。”
感受到浓厚的春序气息，小人叉腰，看着天空的云朵笑道：“可让我给等到了。”
果不其然，辰时刚至，燕禾县就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
燕仙没有急着去收取心心念念、寻觅已久的春雨，而是看着落下的雨水，伸出小手，任由雨水落在小手上，再让雨水汇聚成水流，从手指的缝隙中落下去。
作为甲辰年开始至今最大的一场春雨。
上了社稷金榜的神灵们与山野间的精怪不同，是不能立刻大规模收取的，收取几点几滴没事。
要是因为提前大规模收取雨点，导致滋润万物、使万物复苏的雨点不足，事后自有赏罚司的神官挨个上门。
这个规则，燕仙在游戏时便一清二楚了，之后在社稷宫又被授课的神官强调了不知道多少遍，连一直神游天外的狗黄儿也清楚此事。
燕仙耍了一会，静看了一会，之后闲来无事干脆又给寻了上来的神官做起了灯笼。
……
雨一直下个不停，从辰时初到巳时末，都没有变小的迹象。
齐安见田野间的沟渠都接满了的雨水、凡人们接水的器物都装满了春雨，才点点头，朝一旁的言楷轻声道了句“让各方水神收取雨水存储起来”，便又迈动了脚步，行走在燕禾县。
“遵城隍大人之命。”言楷朝齐安作揖，退了下去。
好一会，言楷才再次拿着一道敕令回到齐安身旁。
齐安接过，认真观看了一会后，才拿出燕禾县城隍大印在上面盖上印章：“可以，颁布下去吧，祂们应该也久等了。”
想了想，齐安又道：
“你也去准备吧，让水神之外的神官也着手准备，今年的春雨争夺有变化，接壤的几个邻县上报了，今年上面有敕令下来了的，划分了品序争夺区域，最高七品区域，正从都一样，所以我与各位司主不能出手。当然，祂们的城隍与司主也不能插手，从六品及以上也是不能参与，这样也好，祂们就不能说我等欺负祂们了。”
言楷脸色古怪，看了一眼齐安，没有立刻接话。
您从五品不能出手，日夜游神正六品不能出手，其他各司司主清一色从六品也不能出手。
合着您让我出手就不算欺负祂们了？
要知道燕禾县与其他县城是不一样的。
一般县城的城隍以及司主都是从六品以及正七品的，余者能找出几个正七品？
言楷用了好一会才将齐安透露出来的信息消化掉，笑容在脸上绽放：“大人我这就去准备。”
言楷接过敕令，转过身去，齐安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道：“对了，不要太过用力，伤到祂们就不好，毕竟明天就是元宵。”
言楷大声道：“遵城隍大人之命！”
随后，言楷就快速退了下去。
……
燕仙将手里头的灯笼递给一旁的神官，抬头就见有一道道神光升起，出现在天空，基本每一个神官手里都持有一个、两个收集雨水的器物。
“这是各路水神要收取春雨了。”
燕仙看到此景，很快就在记忆里头找到了相关的场景。
忆起众多相关的场面，燕仙看着天空上的神官：
“多么久远的活动啊，看来很快就要轮到我们上场了，就是不知道后面的场面有多激烈。”
没有再次接活，燕仙站在社稷宫大门口，等待了一会，就见言楷携带着一道敕令文书走了过来。
燕仙作揖：“燕仙见过言大人。”
“嗯。”言楷颔首，继续往前走。
燕仙：“大人是否为后面争夺春雨之事而来？”
“嗯?你这小燕也清楚？”言楷停住，看了看燕仙，点点头：“确实是为此事而来，既然你知道了还不快去准备？”
想了想，燕仙探听道：“请问言大人，城隍爷爷能出手吗？”
言楷再次顿住：“不能。”
燕仙接着探听：“那么各位两位游神大人与各司司主能出手吗？”
言楷摇头：“不能。”
燕仙：“嗯……请问大人您能出手吗？”
言楷听到此话，认真看了看燕仙，笑容在脸上绽放：“你猜。”
燕仙见此，大喜：“好的呢，燕仙清楚了，大人先去通知其他神官吧，燕仙这就去准备。”
说吧，燕仙朝言楷作揖，一溜烟的就从言楷身旁跑过，进入了交易与出售物品的殿宇。
“这小燕好像清楚规则，是别人告诉祂的，还是自己猜测到的？”
言楷看着燕仙的身影，想了想，笑了声：“有意思。”
随后，也迈步进了社稷宫。
等燕仙出来，小手中已经多了一个小碗一般的器物。
这是燕仙新买的装水器物，内里头可以存储的十方水，比起之前只能存储一方水的法器可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有了几天苦苦追寻春雨的经历，燕仙已经意识到了这种以前认为可以随时获取的资源的珍稀性。
为了这个存水的器物，燕仙这些天挣到的香火钱又回到了一位数。
其实，要不是香火钱不够，燕仙还想着买一个更大的呢。
“就这样一个小碗，都装不下多少春雨的，怎么这么贵！”
言楷带着笑意从社稷宫内走出来，听见了燕仙的话语后，投去目光，见到燕仙拿着小碗在那里捣鼓，顿时嘴角一抽。
这么大一个碗还不满足？这是要去把青龙水装起来才满意是吧？
但一细想，燕仙前几日走遍燕禾县寻找春雨的事再次出现在言楷心里头。
这么一想，祂就发现，燕仙拿着一个能装十方水的储水法器也不是没道理。
就是不清楚祂装那么多春雨是干什么?
摇摇头，言楷收回目光，不再去看燕仙，独自走出了社稷宫。
……
午时末。
燕仙抬起小脑袋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天空，见春雨已经有了变小的迹象，而各方水神的身影还在天上一动不动，再次垂下眼眸：
“怎么还不能开始的呢，这要等到什么时候？都快等了一个时辰了。”
而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回来的狗黄儿听到这句话后则嚷嚷道：“燕仙啊，你急什么急，急是没有用的。”
然而，燕仙并不想理会狗黄儿。
罗招招一撇狗黄儿，扬了扬爪子：“狗黄儿您能不能闭嘴……”
这一段时间，都不知道听祂说了多少次了。
“咦，好像祂们要下来了。”罗招招见狗黄儿合上嘴巴不再说话，再次扭头向天空，有些惊讶。
燕仙听此也往上看了看。
“来了。”
见到各方水神的身影从天上落下来，等待得想要打盹的燕仙精神一震，瞬间清醒了过来。
“燕禾县各路神官听令，放松心神，切莫慌乱，等待城隍大人接引前往各自区域争夺春雨！”
一道敕令升起，有霞光亮起，一道威严、听不清男女的声音传出，精准的落到燕禾县每一位在社稷金榜留下姓名的神官耳中。
等待已久的燕仙、狗黄儿、罗招招也收到了传讯。
同时，一张金色堪舆图升起，在燕禾县上铺排开来，一道又一道接引霞光从中挥洒而出。
当即，燕仙没有一丝犹豫，放开心神，任由接引霞光落到自己身上。
而一旁，狗黄儿扭头：“燕仙，燕仙你听到了……”
“狗黄儿你想要说什么？”即将传送成功的燕仙才低头，就不见了身影。
罗招招：“快，我们也快点。”
狗黄儿：“……”
……
霞光消散，燕仙就发现来了自己的身影出现在了青龙水上方。
没有任何犹豫，燕仙立刻祭出装水所用的小碗，将飘洒落在周围的春雨全都吸进了碗里头。
同时，燕仙快速打量四周。
才发现，现在这整个区域才只有自己一个神官。
“看来，现在就我一个神官到来了这个九品区域。”
想起以前的某些经历，燕仙稍微一笑，变回燕子模样，冲霄而上：“还得快点占据上层，等祂们到来的时候多收取一些春雨。”
当燕仙出现在雨云不远的下方，四周已经陆续有神官出现了，有些是认识的，有些是不认识的。
燕仙一看便知道哪些是燕禾县的，哪些是其他县城的。
不过，这一刻，并没有神官前来与燕仙争抢春雨。
就算是出现在燕仙刚进来的地方的神官也是一样，瞄了眼上方的燕仙后，便快速选定了方向飞了过去，同时祭出收取春雨的器物。
燕仙见此并没有放下警惕，知道这是因为空白的区域还没有被全部占据，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随后，燕仙抬头打量了一下上方占据面积不是很大的雨云，直接加大了神力的输出，控制着小碗放大将整个雨云笼罩。
不多时，雨云以及刚落下的雨水就全部进了燕仙的小碗。
做完这一切，燕仙快速往下一处飞去。
而与罗招招同时出现的狗黄儿，见到四处都是神官，天都塌了。
罗招招喵了句：“让你磨蹭，这下好了吧？”
狗黄儿：“快点，我看那个最弱，做掉祂。”
罗招招朝狗黄儿指的地方，点点头：“好。”
随后，两者快速疾跑了过去。
……
“这个小燕是哪个县的，怎么手法看起来这么熟练。”
在燕仙祂们争夺春雨的时候，各县城隍则是围着【社稷堪舆图】观看着。
燕仙干净利落的表现立刻就落入了祂们的视线。
但随后，大同小异的声音在各县城隍及其下一众司主们之间响起，让祂们将目光放到了七品神官争夺春雨的区域。
顿时就出现了几道气急败坏的声音：“齐安……齐安这老东西实在是太……太欺负人了！”
而燕仙县中，齐安、日夜游神、一众司主围着【社稷堪舆图】，观看着。
“都说了，燕仙这小燕肯定不会让我们失望，言楷刚才说祂掏空了家底去买了一个可以存十方水的储水法器时候，我就能猜测到了，毕竟燕仙这小燕可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见到燕仙的表现，日游神王仲光当即道。
一众神官恭维了句，又将目光移到了八品争夺区域，默默看了看，与九品争夺区域没什么不一样，还不如九品争夺区域精彩。
又将目光移动到七品争夺区域。
与九品、八品争夺雨水的区域不同，七品区域只有三十七位神官，而且除了燕禾县的言楷正七品实力，其他神官都是从七品实力。
况且燕禾县前往七品区域的神官除了言楷外，还有五位从七品神官。
总人默默看了好一会。
“让言楷去……是否有些不太好？”
赏罚司司主看着大杀四方的言楷，有些迟疑地道。
其他司主也听此也将目光移了过来。
顿时触发了群体沉默。
只见言楷已经在七品区域占据三分之一的地段让燕禾县的从七品神官收取春雨，并还带着自己的收水法器，在往外扩张。
一片又一片雨云消失。
“嗯……好像是，是有点过分了，等他回来在说祂两句，毕竟是有些伤及我燕禾县与其他县城的同僚的友好关系了。”
齐安看着言楷的行为动作，以及其他县的神官气急败坏的样子，好一会才缓缓开口，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压不住。
王仲光等一众司主听到齐安的话语后，将目光移过来，默默的看着齐安。
似乎再说，是不是你示意的？
齐安见此只好轻咳了声，一众司主才挪开目光，再次看向【社稷堪舆图】。
见七品争夺春雨的区域情况基本落定，便将目光移动回到八品、九品争夺区域。
久久无声，时不时还伸手从中捞出几位争夺春雨失利的神官。
又过了一会，夜游神突然道：
“燕仙好像碰到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