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斯坦利·哈特·怀特
[纽约]
[1937年]3月13日
亲爱的兄弟:
谢谢你关于圣诞节的来信。我还没做任何安排,因为按我的做法是,直到我再也看不到一品红上的红色之前,一切顺其自然,而且我还发现,如果新年之后马上在一品红根部周围几寸范围内修剪一下,它就会再次开花的。事实上现在已经有一朵在冬天开放了。你的书房可不能和我的比,里面尽是鸟儿。有一天,我在布鲁明代尔恰巧发现一只雌金丝雀正在孵蛋,对像我这样饲养金丝雀已有好长时间的人来说,这一幕可太让人激动了。于是我把它带回家(含税共1.98元)。连带乔的小公鸡,还有另一只名叫“毛茛”的母鸡,房间简直就像是一个孵卵箱。鸟儿们很不错,只是有了它们后我真的啥也不想做了,因为它们让其他一切都显得如此不重要。
得知你也是个泰山(1)迷,我很开心。长期以来,我一直沉迷于韦斯摩勒(2)(Weismuller)和他那个特意量身定做的丛林,当真开始研究这些电影时,我会用整一章来写非洲。我还打算就“声音”写一章,主要描写当人们闭上双眼、不看银幕时电影中的各种声响;我还要为“好莱坞的树木”写一章,包括那棵空心树、软焦点树、藤蔓(或绳梯)树、万能树,以及珍妮特·盖诺尔及另一个人的那棵有着平丫杈的树。令人极其欢欣鼓舞的是,我意识到,尽管在各大城市里,数以百计的影评人海狸般地在忙乎,至今却未能写出只言片语的影评。这是一块未开垦的领域,让我觉得自己在年老时依然会有事情可干。这种将人类语言和动画形象结合起来的尝试,其实不会有什么建树,除非你觉得这个美国第二大产业真会成什么气候。
我觉得这个季节可谓暖冬了,虽然它对我似乎并不温柔,我常感头晕反胃,南希接受了阑尾切除术,乔割破了下巴,凯把牙刷的毛刺进了扁桃腺旁的黏膜里。那天晚上凯可滑稽了,那根毛刺牢牢地戳在喉咙里,让她把那一块二毛五的晚饭都呕了出来,可这情形太好笑了,她一边吐,一边大笑,我只好把她的头发往后拢,那头发保守估计也有3尺10寸长,整件事太荒诞了。那是把魏斯特医生牌牙刷,开始脱毛了……
兄弟,有件事我想了好久,不知道有否向你提起过。希望你能告诉我那位给父亲坟地做石碑的石匠的地址,他还写过制作母亲墓碑的说明书。(当然,除非你早已对此处理妥当了。)这个冬天我没离开过芬克利夫,不过马上要走了。我想我们应该让两块石碑一模一样,不该束手不管。能尽快告诉我这些必要信息吗?
到了夏天,我打算离开《纽约客》,至少离开一年时间,类似休年假性质的,而且我对此心怀期盼与喜悦。我想知道,能不怀着编辑的焦虑心情和劳作让一周时间泰然经过,会让人有怎样的感觉。没等思想成形就非得将它们写下来,这太可怕了,而且我还持续不断地做了那么久。所以,到夏末我就停下工作,让自己投身于休闲的腐朽和精神的逆流中。我不知道何以维生,不过他们说可以依靠土地的肥沃。我始终可以宰杀一只漂亮而肥美的金丝雀的。
此刻,我必须回到礼拜六下午优哉游哉的状态了,为了这封信,我已经把这种状态打断得太久了。向所有人问好。
你的
安迪
·怀特在《纽约客》3月6日刊发了一篇以“P.B.Publico”为名的文章,哀叹“旅行小车”在美国消失,这导致众多汽车爱好者来信。奥马哈的一位汽车经销商J.托马斯·斯图尔特二世读了这篇文章后,就给“Publico”写信,说他有一辆崭新的1930年7人林肯旅行车,价格为300美元。怀特看都没看就买了下来,并派办公室的一个叫威尔伯·杨的小伙子去领货。奥马哈的一家报纸风闻了这个交易,大肆取笑了一番,在威尔伯开着这辆林肯车出城时,为他开了欢送会。这辆车证明斯图尔特说话不假:它美丽光洁,色泽是珍珠灰的,上面没有一条刮痕,全真皮的内部装潢,引擎动力的内置轮胎气泵,而仅那套工具就价值300美元。
(1) 泰山(Tarzan),美国影片《人猿泰山》的主人公。——译者
(2) 即约翰尼·韦斯摩勒(Johnny Weismuller),曾是美国著名游泳运动员,获得5枚奥运会金牌,后来被电影公司发掘,成为《人猿泰山》系列中第一位泰山扮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