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章六十七
军官伸手接了,大约二十多美王庭金币在掌中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小张,你来一下。”
只见他头也不回地吩咐着,队伍中提着煤油灯的士兵立刻出列,以小跑的方式前进,直到他跟前才停下。
与军官相比,士兵略显矮小,呆滞地站着,一脸茫然。
大约等待了五秒钟,士兵依然不知所措。
“抬高啊!你难道要我蹲下去看?”
“好…好…是…”
不开窍的士兵连声答应着,以双手握住煤油灯的把手,提至齐胸的位置。
军官一手托着小绸袋,一手捧着“堆积如山”的王庭金币,缓慢地凑向温暖的灯光。
布满厚重老茧的手掌看起来非常粗糙,与闪烁着温润光泽的王庭金币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经过一番观察,他发问了:
“这些小玩意儿事金子做的?”
“是一种合金,黄铜所占的比重很高,只掺杂了少量黄金。”
柳怀沙如实回答。
他忽然想起特蕾莎曾经也问过类似的问题。
在他给出答案以后,特蕾莎追问:
“既是如此,为什么不称之为‘王庭铜币’呢?”
而他是这样回答的:
“要是把它称为‘王庭铜币’,它的档次岂不是比王庭银币还要低了么?它的价值又怎么能够和一千枚王庭银币相当?”
得到答案的特蕾莎仍有不解的地方:
“为什么‘太阳之子’不使用黄金来铸造王庭金币?”
“虽然我们无法否认,王庭金币解决了出门在外需要携带大量王庭银币的麻烦。但是在七百多年前,当时的‘王庭之主’发行王庭金币的初衷其实是为了解决‘太阳之子’的财政危机。”
这样的回答显然是不能让特蕾莎信服。
她曾经有幸参与了“红林之主”举办的皇家围猎。当时的排场夸张至极,各方面的奢侈程度更是让她瞠目结舌。
她认为占据了精灵王庭的“太阳之子”所拥有的财富应该远大于“守林人”才对。
因此,“王庭之主”又怎么可能会落得一个缺钱的窘迫处境?
柳怀沙做出了如下解释:
“我的意思不是‘太阳之子’很穷,而是‘王庭之主’很穷。”
“要知道,‘太阳之子’的继承制度很简单,当某位贵族去世以后,他的所有后裔平分他的全部遗产。”
“长此以往,就导致了一个严峻的问题。虽然‘太阳之子’整体的势力越来越强,但是其中个体的势力越来越弱。”
“而‘王庭之主’正是众多个体中的一员。”
“与动辄剩余一堆后裔的‘太阳之子’不同,一脉单传的‘守林人’从未面临过这种问题。”
“历代‘红林之主’大多只生育了一个后裔,能够留下两个后裔的是屈指可数。”
“因此,我们家族的势力始终高度集中。”
…
特蕾莎似懂非懂。
想了一会儿,她就以刁钻的角度提出了新的问题:
“殿下。按照你的说法,如果某位‘王庭之主’生了三个儿子,那么在他去世以后,三个儿子会平分他留下的全部遗产。若如此做,精灵王庭会被分成三份么?”
“不会。旧的‘王庭之主’生前指定的继承人会加冕为新的‘王庭之主’,坐拥精灵王庭。除此以外,其余的遗产皆会被均分。显而易见的是这种方案很容易引发内部矛盾,当统治者交替的时候,‘太阳之子’经常出现自相残杀的情况。”
得到答案以后,特蕾莎低声评价说:
“可怕。”
看来还是长子继承制比较优越啊。
她罕见地开始思考如此深奥的问题。
柳怀沙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也不尽然。红林的世袭贵族奉行的制度就是长子继承制。”
“该制度规定了继承人能够得到爵位和封地,而其余的后裔往往什么也得不到。因此,导致内部矛盾的概率也很高。”
“一旦出现内部矛盾,常见的结局就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分崩离析。”
“长此以往,次级领主们发现了‘守林人’的独特优势。”
“举个例子。特蕾莎,如果你是我的姐姐,那么你会是伊森加德亲王,红林的王储。”
“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枯木王座第二顺位继承人的我会被敕封为暴风眼公爵。
“然后,我会被勒令离开暮色。防止我对你的统治地位造成威胁。”
“绝大部分世袭贵族是做不到这一点的。他们生的实在是太多了,没办法通过分封土地的方式去满足每一个后裔。”
“因此,他们另辟蹊径,通过联姻的方式使得部分没有继承权的后裔获得爵位和土地。”
“剩下的则会被他们送到宫廷为枯木王座效力,以谋求无法世袭的爵位和封地。”
…
军官严厉质问:
“合金?我是否可以认为,你已经承认了自己拿铜币冒充金币的行为?”
“货币的价值与材质并没有直接关系。”
柳怀沙据理力争。
在短暂的沉吟以后,他话锋一转:
“我倒是有一个类似的问题想榣请教一下。你们新朝人日常使用的银币难道是完全由白银铸造而成的?按照你的逻辑,使用银币进行交易的就是一种拿铁币冒充银币的违法行为。”
军官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柳怀沙说的并没有错,新朝银币的主要材质不全是白银。
主要是一种由一定比例的镍和锡调配而成的合金,只有表面镀层的材质才是白银。
与此同时,柳怀沙的言论引发了骚乱,围观群众情绪激动,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也只能勉强维持着秩序。
军官深吸了一口气:
“你的意思是,你们拿来结账的‘王庭金币’不是假的?”
特蕾莎冷笑:
“当然。”
中年人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
他向军官解释了自己是如何做出判断的,要求立刻逮捕柳怀沙和特蕾莎。
可在这种情况下,军官早就被搞得焦头烂额,挥舞着手臂示意他闭嘴:
“行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