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谜团再起
曾俊给王莉擦着泪水:“你就是一个薄情、自私的人,好不容易得到了,却不知道珍惜,也难怪,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去追求你的幸福了,也是情有可原。看这小白脸,又哭得梨花带雨了。你坐好,我继续给你说,你别激动,别发神经。说得我都口干舌燥了,你就是不如杨筱莉,也不知道给我倒水喝。”
王莉看着曾俊笑着,脸上的泪珠滚动着:“你喊杨筱莉来啊,我和她一起陪着你,听你讲故事,让她给你泡茶喝。你看你,看见我兴奋的,就是一直说个不停,我咋也那么兴奋啊,你快说。”
曾俊说,在蒋华国说了陈小丽和杜继严的关系后,我就去了杜继严落水的那个地方,连着去了几天,仔细摸排了几遍,见到人我就好声好气地打听,终于有一个打鱼的老人家说,虽然过去了很长时间,但他记得很清楚,他在杜继严出事的那天看见了杜继严,杜继严经常去那里钓鱼,他认识杜继严,也认识经常跟着杜继严去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老人家描绘着女人的模样,那花枝招展的女人肯定不是你,就是陈小丽。只是杜继严落水那天,是他一个人在那里,老人家在那天没看到那女人。我又把蒋华国叫到办公室仔细问他,蒋华国说,陈小丽有两个手机,其中一个手机他也不知道号码,陈小丽都是偷偷摸摸地用,蒋华国怀疑,陈小丽有相好的,极有可能就是某人,她就用那个手机打电话。这样,我立即到公安局找到曾杰、王梅,我们三个商量了好长时间,曾杰又跑到移动公司,在和杜继严通话的记录里,果然查到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号码是用杜五五名字注册的,这个号码就只和杜继严联系,从来不和其他人联系。从杜继严的通话记录里可以看出,这个号码就是杜继严最后联系过的,他冒着雨钓着鱼还在那里给这个号码通话了好长时间。杜继严落水后,这个号码突然就处于静默状态,也极有可能是被销毁了,因为移动公司说无法定位了。王梅很快核实,杜五五是杜继严的本家,是一个七十岁的老头,杜继严做生意就是用杜五五的名义,而用杜五五的名字注册的手机号码又给了陈小丽,这个你想不到吧。这就和当年史瑞明落水一样,那个晚上,陈小丽眼看着史瑞明被暴雨卷走,而杜继严钓鱼的当天,也只有陈小丽用这个手机号码和杜继严通过电话,也有可能杜继严最后见面的人就是陈小丽。
王莉的脸苍白,语气哆嗦:“陈小丽才是丧门星,史瑞明、杜继严的死都和她有关,老杜那段时间经常喊头痛头晕,是不是陈小丽害的,是不是她下的药。我,我不信老杜和她有那种男女关系。”
曾俊坐在那里喝着水:“也不能说,史瑞明、杜继严的死都是因为陈小丽,但却都俨然有必然的联系。老杜头痛头晕低烧,有可能是自身病理性的,有可能是陈小丽给他看病不对症,有可能是你家装修重污染引起的,那谁知道呢。我没说老杜和陈小丽一定有那种男女关系,但蒋华国是怀疑的,起码二人关系非常密切,陈小丽混进了杜继严的圈子,单独有了杜五五的手机号,而你却不知道,那你就自己去想吧。陈小丽可是情场老手,最起码起步早,她高中就和人搞上了,搞上的还是四班的才子。哦,你的起点比她还早,起点比她还高,你未上高中就春心萌动了,史瑞明是和你散了后,才和陈小丽扯拉上的。也有可能,老杜和你生活了多年以后,就和史瑞明一样,就也和陈小丽发生了点什么。”
王莉一拳打过来:“你滚一边去,你就不能说点好的。老杜的身体原来好好的,真不知道就怎么头痛头晕了,王梅还和我说过,是不是他会吸什么玩意,被我否定了。我实在不明白,陈小丽竟然有了杜五五名字注册的手机号,他们的关系到底怎么样啊?我什么也没发现啊。”
停了一会,曾俊叹了口气,说道:“你是一个表面看起来内向的人,而陈小丽则完全相反,蒋华国曾经跟我说,只要有事,老杜不一定和你说,但肯定要和陈小丽商量。我们厂张立军的老婆在医院信息科,我找到她,想看看老杜从什么时候头痛的,吃的什么药,谁给他看的病,结果,医院的系统里面根本没有老杜的任何信息。就是陈小丽看的病号,系统里面也查不出来老杜的信息。老杜平常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是直接找陈小丽,当然不要挂号,我怀疑,老杜吃的药也未必对症,你肯定也没在意,不知道他是什么病吧,就以为是平常的头痛。我问王梅,王梅说因为一下就判定为溺亡,她带着几个同事,也并没有把河边老杜留下的东西收集起来,王梅只是仔细看过,但看到的几瓶药,也是平常感冒、头疼、发烧之类的,并没有敏感点,所以她也就没再深究。当然,我也只是怀疑,他并不是普通的头痛。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老杜的病,你肯定没有重视,现在我问你,你知道老杜吃的什么药吗?我想说的疑点还有,老杜到医院看病,为什么一点信息没有留下啊。我只记得你说过,你家搬了新家,两个月之后老杜就头痛头晕低烧,而你那时候在市里面培训,这关键的两个月又发生了什么,陈小丽到底和老杜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啊。”
王莉低头道:“老杜平常的病理反应也不大,看起来他也不是很在意,就是觉得时间长了,这小病小秧的怎么好不利索了。我在乡里面,天天忙得焦头烂额,他天天忙着做生意,都没有太在意。”
曾俊的手忍不住抚着她的头,看着她的脸:“你,你那时没有啥感觉吧?你有没有好好检查过?”
王莉咬了一下嘴唇:“我没有啥感觉,老杜死后我就不敢在那个新房子住了,我就搬到了老房子去住。”
曾俊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你们两个就是知道在单位好好表现,就是知道拉关系、往上爬,就是知道赚钱,而忽略了其它。不管怎么说,老杜的病你没有用心,我问你问题,你也是都不知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和他过日子的。其实,我对你也算了解,你太自私,太关注自己的感受,你根本不会体谅人,不会照顾人,不会疼人,谁和你过日子都是一样。”未待曾俊说完,王莉嘤嘤哭起来。
曾俊长长出口气:“唉,老杜这正值壮年,虽则不明不白死去,但这些年也算活得精彩,你们夫妻俩在棠邑也算混得不错。”
王莉抬起了头:“你别阴阳怪气的,你别事后诸葛亮,你就是看我笑话,你是不是很得意,你笑出声来啊。”
曾俊喝了口水说:“我还没有那么狭隘,佛家讲因果讲报应,可惜我不是佛教徒,我还是唯物主义者。就事论事的话,史瑞明甩了你,还在班级里鼓噪,没想到他莫名其妙被淹死了。一个叫王莉的薄情的女人甩了我,结果她自家的男人也被淹死了,你说这是为什么。没有得意,也笑不出来,但我肯定也不会虚伪地说自己伤心、悲戚吧。最初的时候我被诬陷,我一直憋着这口气,就想弄清当年的真相,闲来时这成为了我的一个消遣的方式,我就要追踪到底,直到有一天把它弄个真相大白,了我的一件心事,洗清我的冤屈,也洗清你的冤屈,我忘不了你被诬陷时哭着的样子。”
王莉呆呆地看着曾俊:“你直接说我也得到了报应不就完了,在工学院雪泉文学社混过的就是不一样,说话都绕着弯子。你是个什么人啊,你比王梅还专业,和我有关的事你怎么那么上心啊。技术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样,就是寻根究底,我说你怎么在厂里很快就崭露头角了,成了技术大牛,在人才济济的附件厂技术处蹭蹭地往上升。你挺厉害的,自己单独探案,没有再去找王梅、曾杰,你是怕他俩看穿你吧。”
曾俊站起来,看着窗外说:“随他们怎么看吧,都是自己的弟弟妹妹,我还怀疑,他们对你我的曾经,也许有什么地方,他们知道点什么了呢,我开始去找他们的时候,他俩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两个人的神情怪里怪气、皮笑肉不笑的。好在,线索不是很多了,也不是很复杂,就这点事,还用得着找他们,我就是把你当成了我案头的一个零件,经常进行研究,零件的外部尺寸、内部结构啥的,研究得透透的。”王莉的脸红了:“你要点脸好不,你把我当成透明的了,你研究我干啥,给我点薄面好不好,我就知道你白天在厂里研究零件,和曲丽丽、杨筱莉厮混,下班回家你研究苏蓉芳。”曾俊一笑,说道:“没办法,搞技术的人就是这样,就是职业病,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啥啥的尺寸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呢。当年,因为举报的事情,因为史瑞明的死,我把福尔摩斯探案集看了好几遍,我在学校的图书馆研究了很久刑侦学,看了好几本尼罗河上的惨案这样的小说,到现在我也琢磨不清。这一次,老杜的死,仅凭蒋华国说的,有些还是解释不清楚,为什么老杜会头痛头晕低烧呢,这是不是和陈小丽有关,如果真是你家装修重污染引起的,陈小丽有可能会隐瞒,因为是她张罗装修的。还有一点,你排除了他吸食了什么的可能,从工薪阶层,忽然暴富,这有可能心理发生重大变化,嗜好也可能变化。为什么那天下着大雨他去钓鱼呢,他是不是因为头痛头晕而栽到了河水里,他又是什么原因淹死了呢,至今也不能定性,恐怕这只能是个谜了,永远也解不开的谜。打鱼的老人家说,老杜钓鱼的地方,暴雨时,不只是水流湍急,水底下还有暗流,那里曾经就淹死过人,附近村的人都不会在那里钓鱼、逗留。据说,也没有安排尸检,就按照溺水处理,那就不好说还有其它的原因了。还有一点,也许你忽略了他的情绪,他吃的什么药你都不知道,曾经红象集团的一位副总,下岗后穷困潦倒,拿到第一个月的退休工资就情绪失控,接着就得了抑郁症,退休后不到半年就跳楼自杀了。老杜多年努力拼搏,忽然退居二线,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洒脱的。那个打鱼的老人家没有看见陈小丽,那附近还有没有其他人,老杜有没有仇人啥的。如果老杜只是简单落水,那就和当年史瑞明一样,史瑞明要不是栽倒栽晕了,也淹不死。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想想而已。唯一接近了解情况的就一个人,那就是陈小丽,陈小丽就是最后和老杜通电话的人,但你如果去问陈小丽,陈小丽肯定会如当年老唐问她一样,就说什么都不知道,肯定会断然否认那个手机号。其实,手机号不否认又怎么了,她就是你和老杜的好朋友,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她经常陪着老杜去钓鱼,一起吃吃喝喝,而你从来没去钓鱼过。你不知道的是,蒋华国说,陈小丽也掺和着和老杜一起做煤炭生意,这点你不知道吧,假如陈小丽就跟你说,她是在和老杜一起做生意,你又能怎样呢。”
王莉喝了口水,稳定了下情绪,又说道:“生意上的事我很少问,我哪能知道这些。因为受处分的事,老杜烦得要命,他下雨去钓鱼,就是烦得很,钓鱼就是图个清静。他没有啥不良嗜好,也不会得抑郁症啥的。我哪能想到陈小丽藏得这么深,她这祸害了我二十年啊。你是不止一次地给我说过,陈小丽就是举报人,暗示陈小丽蜜里藏刀,你要我和陈小丽疏远,我就是不当回事,现在想来,你当年分析、推理得真对茬,果然就是这样的,这要是蒋华国不揭开,我还不相信呢,你怎么那么能啊,果然是工学院的高材生。”
曾俊淡然一笑:“我也是猜测、推理。史瑞明死了才十天,我就被当作疑犯押解回乡,我这个结一直系着,第二次是举报你,第三次还是举报你,那时,我就想着,我的女人受辱,我当然不能承受,当然我会追查下去。至于你和老杜在一起被举报时,就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了,你又不是我的女人。总算,我也有了点眉目,可你这五年高中的智商,又怎么能猜得透。陈小丽能说会道,你笨嘴笨舌,陈小丽鬼怪机灵,你半天反应不过来,陈小丽甜言蜜语,你一本正经,你哪是她的对手。我在老街上还碰到过老唐,唐警官,和他聊起过去的事,他说他曾怀疑写举报信的是个女的,也找过那个写举报信的人,但没有找到,其它的没说。我给老唐说,就该顺着这条线找下去,说不定就能找到真相,但很显然,老唐的线索太少,他们也想尽快了结此事。走吧,我送你回去,我前岳母死逼你的原因找到了,史瑞明这多年的旧案算是了结了,还能怎么样呢,就这样吧。想起来不止一次,你气势汹汹地去找我,就是和我闹,恨不能吃了我,说我是举报人,这下我算是洗清冤屈了。不过,和史瑞明当年一样,杜继严的死这又是一桩未解之谜,我也只能顺便破解到这里了,这就和我一点关系没有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想必你还不是束手无策。”
王莉瞪着曾俊:“事情都已经定性了,也就只能那样了,就像你挖的那样,还能有个好,我也清静清静,不去管了。你咋那么死心眼啊,我被举报的时候去找你,就是让你给我分析,就是给你个和我亲近的机会,我可从来没有就认定你是举报人,我不跟你说,我还能跟谁说,就你了解我,就你会分析、推理,嘻嘻。你还说我笨呢,你也笨。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堪吗,你还有啥好词形容我,我笨嘴笨舌,我不会说话,我一本正经,我哪哪都不是,那你怎么那时候亲起我来就没完没了,你,你还亲过我的脚丫来。”
曾俊一下笑了起来,说:“你凶巴巴地去找我,是让我亲近吗?你在工学院操场的看台上,那才是让我亲的样子。离开了我,你的样子就变了,不再是我眼里温柔多情、甜美迷人的样子了,变得乖张暴戾,面目可憎。曾经的眼中,疑是人间惊鸿,现在看你,就是堪堪的乡野俗妇,俗不可耐。我实在想不出来有啥好词来形容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那时我被你迷惑,我一失足成千古恨,你一失足被我亲到了,呸,想起来你的臭脚丫子就让我恶心,这就是孽缘,我和你的一切就不该发生。石榴裙下无君子,杨柳岸上有故人,我那个时候不只是没有了嗅觉,怎么还眼瞎了呢。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爱不知所终,一笑而殆。走吧,出去走走”,说完,曾俊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转身,看着王莉说:“假如你嫁给了我,我肯定淹不死,肯定不会莫名其妙死,因为史瑞明、老杜都没有我了解你,你肯定克不了我,因为我肯定会像宠苏蓉芳一样宠你爱你,你天天晕晕乎乎,你就想不到克我了,嘿嘿。”
王莉愣愣地看着曾俊,站起来,再看看房间里的茉莉花,看看桌子上的那把壶,愣了愣神,忽然转身走出门去,看着前面走着的曾俊又是一笑,你还一笑而殆,你殆个屁啊,你是我的初恋,我那么爱你,我克你干什么,要是我嫁给了你,我相信我就是那个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