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涌
走在街头,看着人潮,张宇洋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为了配合自己才存在似的,虽然多次确认真的回到了过去,却没有曾经十七岁那样感觉什么都那么真,阳光的温度,风的感觉,哭了,笑了,怒了……一切都真切切。
此刻的他只不过是一只已经死了,阴差阳错躲到十七岁世界里的灵魂,而且还带着二十七岁得的病,会突然喘不上气来,会质疑这一切,虽然一切悲剧还没发生,但曾经的伤似乎还烙在心底,他既觉得庆幸,庆幸自己有机会改变命运的齿轮,同时也不幸,因为他始终没办法忘记这十年的岁月,他之所以是他,也因为那十年。
他望着浅白的天空,眼前还是浮起母亲倒在血泊里的样子,以及父亲手腕上手铐的寒光,一种被恐惧驱使的紧迫感让他不得不开始行动。
到底父亲为何要突然杀死母亲?
他在学校的一下午都在想这个问题,魏莱一下午也像有心事,估计是因为元旦表演节目的事,于是给她宽心,“别担心,这几天我挑个好学的谱子,没那么难。”
魏莱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还是算了吧。”
看着有几分怯懦的她,他不知道在未来的十年她靠着什么信念脱胎换骨成一个闪闪发光的人。
他盯着她,有几分感伤的说:“或许你以后可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比现在好,但还是得有份好的记忆吧,关于学生时代好的记忆。”
“我会变成什么人?”魏莱疑问的看着他,随后说:“人是会变,但有些事我觉得一辈子都变不了,比如爱吃什么,爱……”她看着黑板,眼里雾蒙蒙的让他竟有点琢磨不透。
“爱是不会变。”
看着她坚定的目光,张宇洋仿佛看出她骨子里的那份还没向外显露的倔强,问道:“那恨呢?恨会不会变?”
魏莱把书本收到抽屉,突然一副轻松的样子,笑了笑,“你信不信?我不会恨任何人,明明知道恨不是件好事,干嘛记挂在心上。”
突然体育委员在讲台点名,让点到名的去搬体育器材,准备下节体育课用,魏莱正好在列,他不悦的站起来对着讲台上的人喊:“有完没完,怎么每次都喊她?觉得很好欺负吗?”
体育委员愣住,全班的同学也都惊讶的看着他,郭曦月说道:“这也是为她好,你看她都胖成啥样,是该多活动活动,否则体考过不了。”
魏莱连忙站起来说:“我去。”
“你坐下。”张宇洋大声呵道,然后对着体育委员说:“就不去了怎么了?”
班里不少学生都在窃窃私语,一个女生突然说:“张宇洋,你不会喜欢魏莱吧?”
教室里的人开始起哄,魏莱则低着头跑出教室,张宇洋说:“胡说八道什么。”然后追了出去,但魏莱突然没了影。
郭曦月后排的女生拉了拉她的衣服说:“张宇洋不会真的看上魏大头了吧?”
郭曦月笑道:“我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有男的会喜欢魏大头。”
体育课上,热身活动后,就是绕着操场跑,魏莱本身体质不是很好,所以经常掉队,有时就干脆休息,因为家长打过招呼,体育老师见怪不怪,也不管,但今天魏莱似乎铆足了劲,没有休息也没有掉队,第三圈的时候,人忽然倒地,全班都炸开了锅,有几个女生过去相扶,一个男生扯着嗓子向远处的体育老师报告情况。
张宇洋跑过去,发现魏莱脸色煞白,几个女生尝试着扶起她,却扶不动,张宇洋只能把她抱起,向医务室跑去,体育老师安顿了大家几句后也跟上来,但操场上所有人议论的不是魏莱有没有事,而是张宇洋是不是真的喜欢魏大头。
医务室,医生葡萄糖灌下,魏莱马上有所缓解,医生问:“你没吃午饭吗?”
魏莱低着头没有说话,体育老师看她没事就让张宇洋送她回教室休息,在路上魏莱支支吾吾的说:“谢谢啊。”
“跑不动逞什么能?”他能明显感觉魏莱似乎卯着一口气。
魏莱顿了顿说:“其实不是跑不动,我得病是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不能总把胖归结到激素药的头上,我该减肥了。”
张宇洋担忧的看着她,问:“你该不会在节食吧?”
魏莱没有说话,快到教室的时候才说:“我知道大家怎么看我,说我是魏大头,说我是企鹅,甚至说我是猪……”
张宇洋心头一颤,一些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些画面也一帧帧在眼前跳着,画面里他把魏莱推到地上,说道:“你也不照照镜子,你有多像猪……”
他挠了挠头,不愿接受这会是自己不久后会对她说的话,他小心翼翼开了句玩笑:“企鹅也好,大头也好,猪也好,不都挺可爱?你看大头儿子,小猪佩奇,小企鹅,多少小朋友喜欢。”
魏莱果真笑了,斜睨着他说:“怎么感觉你像变了个人,怪怪的。”
突然班主任背着包深锁着眉头急匆匆的从窗外经过,估计又是为了家里的事,他叹了口气想到了自己家里,心事随口说了出去,“明明很相爱的两个人,究竟会在什么情况下会杀了对方?”
魏莱顿了顿认真的回答:“事上所有的仇恨都因爱而起,不爱谁会在乎谁呢。”
他点点头,但还是不能理解,母亲是疯子,父亲娶她的时候就知道,而且这么多年和母亲都很恩爱,并没有什么矛盾,可为何突然要杀死母亲,他理解因爱而生出的恨,比如小姨的死,是因为背叛了姨夫,但母亲究竟做错了什么父亲要置她与死地?
放学后,他没有回家而是骑着单车去父亲的工厂,在街上碰到了宋兆明正和一个穿着三中校服的女生在路边说着什么,他仔细看了女孩一眼,不禁多看了几眼,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他能确定第一次见这个女孩,却好像他们认识很久,他没有停车,但还是发现宋兆明看了他一眼。
到了郊区父亲所开的工厂,他在门口等着,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他从小和父亲那边的亲戚几乎不来往,爷爷奶奶大伯叔叔都如陌生人一般,听说是因为父亲执意要娶患有精神病的母亲,才和家里断了往来,直到五年前父亲和朋友开了这家糖果厂,效益越来越好,那边的亲戚才开始走动,但对他来说,那边的人也只是亲戚,并没实在的感情。
想到这他更加不解,既然父亲就算和家里断了往来也要娶母亲,为何偏偏又要杀了她?他把自行车拎到人行道的阴影区,打算跟踪一次父亲。
六点钟,穿着淡黄色工服的工人陆陆续续出来,虽然创业成功,父亲却迟迟没有买车,多年来骑着一辆旧旧的自行车,夏天穿的是一件白衬衫短袖,春秋则是长袖,冬天外加件深色的厚外套,没有一点气质像老板,但身上的那股浓郁的书生气也和大部分工人不同,他看到父亲骑着自行车出来,就在远处尾随,突然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看到他在一个女人身旁停下,他定眼一看竟然是自己班主任孟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