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康熙二十九年（十三）

那场风波好像是过去，却又好像永远过不去。

当然，对远在京城的代敏来说，闻所未闻的玛法与阿玛并不重要，三舅的封爵才重要。

因为舒格只是提出了牛痘疫苗的想法，具体操作都是太医们做的，所以虽说牛痘是民生大事，他却只得了世袭罔替的一等子爵这个正一品爵位。

不过舒格却非常满意和愧疚。

满意是对于皇上赏的爵位。

一等子爵在全京城来看当然不算什么高爵，可是他的爵位是世袭罔替的啊！

罔替：不更换，不废除。

世袭罔替：世袭次数无限、而且承袭者承袭被承袭者的原有爵位。

愧疚是对大姐的。这明明该是大姐的功劳才对，他不过仗着是大姐最疼爱的弟弟，替她受了这份赏赐。

唉，大姐真是太喜欢他了。

西林觉罗·玉颜：……

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

舒格的妻子郭络罗氏和丈夫一样兴奋只余心情略有复杂。

郭络罗氏和宫里同样出身镶黄旗包衣的宜妃郭络罗氏是同族。

当然，宜妃之父郭络罗·三官保是满洲镶黄旗包衣佐领兼侍郎，祖父郭络罗·岸塔穆是包衣佐领。

她们家只是偌大的家族里旁支中的旁支。

不过因为她阿玛和玛法都是老儿子，她也是家里的老闺女，所以论起辈分，宜妃还得喊她一声族姑呢。

她是康熙二十六年嫁给舒格的，一进门就怀上了，第二年生了双生兄弟丰升额和奇承额。

心情复杂就是因为这两兄弟了。

舒格的一等子爵是世袭罔替的，所以他的嫡长子丰升额将来可以袭这个正一品的爵位，丰升额的长子也会如此。

可奇承额作为只晚了哥哥半刻钟出生的弟弟，将来大概只会是个内务府的小官，就像他的阿玛舒格曾经那样。

这个爵位让两兄弟的未来天差地别。

如果舒格永远只是个庆丰司郎中，那他们将来可能关系好，也可能关系不好。

但是现实是，他们将来很难关系好了。

作为额涅，郭络罗氏十分难过。

才两岁大的丰升额和奇承额并不知道，他们额涅已经在为数年后的他们提前伤心了。

对于舒格封爵的事，西林觉罗家众人心里怎么想不知道，至少表面上都挺高兴的。

傅敦倒是问过舒格为何先前一点关于牛痘的事都没在家提过。

舒格按照五个弟弟最疼爱自己的大姐玉颜提前说的，把事都推到贵人身上，反正家里没人敢直接找贵人求证。

“太子爷说，这是国家大事，没确定前不能传出去，我当然得保密了。”舒格张口就来。

傅敦噎住，哑口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傅敦才找回言语的能力。

“你怎么想到上报太子爷的，若咱们族里做成了再奏禀万岁不是功劳更大么？”

“因为那时是太子爷监国啊，万岁爷不在京，肯定得报与太子爷啊。我是提出牛痘不错，可我那都是猜的，和族里说他们能信吗？就是和阿玛你说你也不信吧？当然，最重要的是，咱族里拿谁试疫苗？太子爷用的天牢死囚！我们用得了死囚吗？若是偷偷摸摸用了奴仆，主子问起时怎么说？按律可是不能随意处置奴仆的，就连高门大户都是私底下或是弄个罪名再处置，我们西林觉罗氏还能把这种事放在明面上不成？”

傅敦彻底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