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巧得黑印
赵俊杰的事情对于林淳来说不过是件小事，他这次来找老许，是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代。
“大概十天半月之后，我要带队进山了。”
茶楼雅间中，当林淳说出这句话后，许金茂的眼神顿时便亮了。
“林爷，这次要去多久？”
“多久？”林淳摇了摇头：“暂时还没定，但少说也要两月有余。”
“那我这次多备一些‘脚夫’和硝石、石灰。”老许立马说道。
武堂组织弟子狩山并无时间要求，而是以捕杀凶兽的数量来计算。
而许金茂真正看中的，便是这凶兽的尸体。
凶兽残暴食人，为人所不容，但也称得上一句浑身是宝。
它们的内脏可以入药，炼制助长武者气血的丹药。
凶兽肉也富含极大营养，不仅适合武者服用，普通人如果常食，亦能起到强身健体和些许延年益寿的作用。
至于某些特定凶兽身上的物件，更是经常能卖出数百两的高价。
而每次武堂弟子主动猎杀凶兽都要前往深山，动辄一两个月，自然不可能将收益全部带回，于是便出现了中间商。
他们会雇佣一大批不怕死的‘脚夫’，随着武堂狩山队一起进入深山，当场将凶兽的尸体收购，立刻分解处理并派人带回去销售。
这一买一卖之间，便有了颇为惊人的利润空间，不少人专门为此争抢。
原本以许金茂的人脉，是没资格掺和到这种生意里的。
但自从他认识了林淳之后，情况又大不一样。
这两年来林淳在武堂之中实力愈发突出，每次武堂狩山他基本都能当上队长，那么选择谁家的‘脚夫’当然也是他说的算。
借着这层关系，老许这两年也有了买卖凶兽肉的渠道，在城西这一亩三分地愈发强势起来。
同时对于曾救过自己一命的林淳，也变得愈发恭敬，唯命是从。
而林淳会用他来处理类似赵俊杰这类的脏事儿，也正是明白对方的需求。
至于什么救命之恩，不管老许心里如何想，林淳却是不在乎的。
“人手、物料这些东西你自己看着准备，记得要挑好手，这次我要去七星山。”
“七星山？”
老许听完顿感惊讶，不知为何会选这座危险最高的大山。
但他也没有多问，而是心中立马盘算这次真要找些过硬的好手才行。
对于武堂内部的事情，林淳也无意与他人解释，见老许明白此事要真的用心操办后，便不再多说。
两件眼下就要办的事儿交代完了以后，林淳才说起了来时路上决定的另一个事情。
“老许，之前我让打听仙人之事，可有进展？”
许金茂的茶楼和他的车脚行一样，开遍了秋凉府七城，既为帮派据点，也是消息灵通之所。
这几年按照林淳的吩咐，老许一直在帮他打听秋凉府周边有关仙人的踪迹。
可惜搜集到的消息虽然不少，但林淳去看了之后却发现全是荒谬可笑之谈，后来索性就让老许帮自己汇总一下，筛选出里面稍微靠谱一点的再交给他。
本以为这次也会像往常一样，得到些似是而非的民间轶谈，没想到老许这次还带了东西。
只见许金茂笑呵呵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掌心大小的扁盒，送到林淳面前。
“月初的时候，我手底下小子在练摊的时候收到的，卖家说是祖上出过仙人，留下了这么个东西。
当时那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再加上要价不贵，就给收回来了。”
林淳听了倒没有什么惊喜的意思，毕竟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了。
自从许金茂知道林淳有意寻仙开始，就让手下人留意有没有什么跟仙人有关的物件。
东西收回来不少，可实际上跟仙字都不搭边。
本着也是老许一片心意，林淳打开盒子看了看，里面放着一块食指大小的长方形黑疙瘩，上面还带着不少污渍，看着油光发亮的。
林淳拿起来观察了下，发现这东西貌似是枚印章，侧周一圈还刻了不少鎏金小字，但大部分都已脱漆，看起来确实有不小年头了。
“林爷您看，这上面的字我让人查过了，是八百多年前离国的文字，应当做不了假。”老许笑着说道：“哪怕跟仙人没什么关系，也算是件不错的古董，林爷您收着玩玩也好。”
说实话，仙人这类事情，许金茂是从来不怎么信的。
今天弄来这个物件，也不过是为了给林淳送礼罢了。
林淳端详了片刻，将之放回盒子里，随口道：
“老许，以后不用借着名义给我送东西了。
真要有心，就多帮我打听下有关仙人的事情，比如令牌、大会什么的。”
许金茂心中无奈摇头，什么令牌大会，这位爷是又在哪里听到的谣传。
但无论如何，当初对方救了自己一命的事情，他一直铭记在心，林淳的吩咐他也会照办。
左右不过是让手下人平日里多打听下，花点小钱而已。
三件事都交代完了之后，林淳婉拒了老许的酒席招待，离开了茶楼。
一路上买了些鲜肉时蔬后，便回了家。
将东西放到厨房，林淳进了自己的卧房，将老许送的那个黑不溜秋的印章从怀中拿了出来。
之前在茶楼当着许金茂的面，林淳表现的很平静，但心中其实早已起了波澜。
这东西的质感似金非金，似玉又非玉，重量倒是不轻，材料着实奇特，与老许之前送来的那些古董完全不一样。
而这还不算什么，顶多说得上一句质地不凡。
但最让林淳感到诧异的是，当这印章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时候，他的眉心就会出现有一丝若有如无的肿胀感，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跳出来一样。
难道真的是仙人的东西？
林淳心中不由冒出这个猜想，并止不住的疯涨。
但过了片刻，他又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
首先，每当自己触碰这印章的时候，眉心总有神魂呼之欲出的感觉。
其次，对于自己神魂远超常人的事情，林淳是有所掌握的。
【日积跬步】这些年不仅会提升他的体质，对精神方面的加强也极为可观。
林淳经常在夜里进入【少当惜时】的幻境中练习武技，相当于一整晚都没有睡觉，可第二天一早却丝毫没有头晕目眩之感。
他曾为此专门测试过，自己足足可以七天不睡觉，精力远超其他武者。
同时，他的反应速度也要超过同辈很多。
可除此以外，神魂的强大并未给他带来别的什么更神奇效果，林淳也就暂且没有关注。
直到今天，突发异样的眉心让林淳察觉到了这枚黑色印章的特殊。
‘如果真是仙物，我该怎么做？’
林淳手里捏着印章，眼中浮现沉思之色。
‘神魂受印章引动，要不要让它们离的更近些？’
林淳感觉这个行为似乎有不小的风险，鬼知道这个印章是什么宝物还是邪物。
贸然尝试，可能他的神魂会被彻底吞了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林淳不由下意识将印章放下，好似有多烫手一般。
但很快，他又笑了起来。
林淳是在嘲笑自己。
七年前他立誓求仙，许下豪言壮志。
六年前他与妹妹刚到秋凉城不久，被骗了几两银子就敢跟人拼命。
而后追匪盗、杀凶兽，无一次胆怯退懦。
怎么到了仙缘就在眼前的时候，反而变得畏首畏尾。
看了眼供奉在香案上的养父母牌位，林淳紧紧握了握双手。
“我说过自己不会再怕死了。”
他顿时起身，翻出纸笔迅速书写。
这是份留给林潇潇的遗书，上面写了他藏在城外的家当所埋何处，又交代她如遇难关可找张知行托庇一二，最后是几句关心的话语和道歉。
随后林淳将写好的遗书放到手边，再次拿起了那枚印章。
深吸口气，林淳将其直接贴在了脑门上。
印章冰凉的触感传至额头，林淳几乎是瞬间变感觉到自己的脑门好像是要炸开一样，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眉心破骨而出。
但在林淳强压惊慌之下，他很快就有了更多的感受。
真正的危险其实并不存在，眉心破开只是一种幻觉，但那种呼之欲出的征兆和脑中痛感确实真切。
忍着这股疼痛，林淳闭上眼睛，仔细感受自身意识的变化。
随着视野的消失，专注于自身的他有了新发现。
林淳感觉自己的神魂或者说意识，正在不受自己控制的撞击着一堵带有冰冷气息的‘门’。
这一次又一次的撞击，便是他感觉自己眉心鼓胀的根源。
而那个‘门’，应该就是黑色印章！
林淳感知了下自己身体，发现随时可以松开拿着印章的右手后，便暂时静观其变。
可随着那一次次意识层面的‘撞击’，他很快就感觉到疼痛感在加剧，整个人也有些昏沉。
这明显是精神损耗过大的表现。
最终，在林淳感觉到自己再继续坚持下去就有昏迷风险后，只能无奈放下了紧贴额头的印章。
踉跄躺到床上缓了一阵，林淳依旧感到有些不甘。
意识层面的感受很难以语言描述，但他刚才明显感觉到了那扇‘门’的晃动，如果再能坚持的久一些，或许就能看到门后面是什么。
‘我的神魂之力应该已经有常人两三倍之多，但依旧感觉力有不足，这黑色印章，肯定就是仙人使用的东西了。’
林淳揉着自己胀痛的眉心，暗暗思索：‘这东西会是什么？法宝？武器？或者前世小说中那种可以存储很多物品的空间之宝？’
想着想着，林淳感到浓浓的困意袭来，索性倒头睡去。
……
“诸位兄弟，那这次狩山的事情就说好了，到时我林某保证，绝对少不了各位那份应得的好处。”
“林大哥这就见外了，咱们同为武堂弟子，当然义气为先！”
“这位兄弟说的好，义气为先！
来，林某敬你一杯！”
“来，大家一起干！”
“好！”
“好！再来一碗！”
这天晚上，林淳包了醉风楼顶层最好的房间，来宴请平日里相熟的一帮武堂弟子。
而像这样的宴请，已经是林淳几日来的第七次了。
原因也很简单，此次他要带队前往的七星山可谓山高林险，他需要一群人品相对可靠又实力足够的帮手。
这几日的宴请，便是他与这些弟子们互相选择的过程。
武堂下个月不只有林淳一个人要带队狩山，而猎杀凶兽对武者来说也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那些处在锻体中期的弟子们何时去、愿意跟谁去，都是一份需要慎重做出的决定。
其实按惯例来说，武堂里与林淳实力相近的精英弟子们都有一个基本固定的狩山队伍，这些人配合默契、合作紧密，无论是狩山还是其它事情上，基本都是同进同退。
这便是武堂中除四部统领之外的一个个小山头。
而林淳平日里一心练武，懒得拉帮结派，在这方面显得比较弱势。
所幸的是，林淳在武堂中属于那种对于狩山任务非常积极的弟子，各部的狩山队他都跟过，也自己带过好几次队伍，对如何清剿凶兽可以说经验丰富。
再者林淳做事一向公平，收获分配、伤亡抚恤、指令安排无一不让随从弟子们信服，所以哪怕听他说是去七星山这种险地，也有不少实力不俗、又想磨砺自身的弟子有心加入。
林淳对此说不上来者不拒，但只要在武堂没什么劣迹，实力又能入眼的话，基本便答应下来。
这才没几天的功夫，狩山队的二十个名额就全都凑齐了。
而也就在之后没两天，武堂便在四部统领的共同主持下，公布了即日起施行功勋榜的决定。
此决议一出，武堂内顿时闹得沸沸扬扬。
竖立在大校场的功勋兑换清单旁，上百名弟子正围在那儿议论纷纷。
“捕杀一头黄级凶兽，即可获得五十个功勋？”
“协助府衙缉捕盗匪，按表现获得不等功勋？”
“金创露只要五个功勋一瓶？”
“限量小阳丹？才二十个功勋？”
“教习单独指点一天？这个有点意思。”
“咦？现在外功武技怎么也要花功勋来买了？”
“这有什么，反正才几个功勋而已。”
弟子们关于功勋兑换清单的议论和看法久久不歇，却没影响人群中到静静看着清单最上面那段话的林淳。
堂主亲自指点武道一次——四千个功勋！
也就是说，林淳要独自击杀八十个大概相当于锻体六层武者实力的凶兽，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对标锻体七层至圆满等级的玄级凶兽，倒是值二百个功勋。
等狩山开始后该如何侧重选择，便是林淳需要好好盘算的了。
而正当他低头沉思的时候，远处弟子突然曝出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甲字部统领刚刚告知自家下属弟子，自今日起百天内，功勋榜排名最高的四人将被堂主收为亲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