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厮杀
“接下来的每天都有。”
“活到最后的五个人可以拥有活下来的权力。”
鬼族猎人辛吉拉的两句话毫无疑问造成了某种爆炸般的效果，尽管依旧没有人大声说话，但人群中分明洋溢着一种近乎“惊喜”的情绪。
而安佩和这些人格格不入，只感觉自己在冬日里被浸入了冰冷的湖底。
七天，七天！
鬼族猎人辛吉拉的话他光是听着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哪来的正面情绪？
感受着心中骤然涌出的紧张和恐惧，再看看周围人们惊喜的目光，安佩忽然有种精神撕裂的错觉：莫非，我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他下意识看向坐在身旁的巴克小弟，那张脏兮兮却难掩稚嫩的脸庞上同样充斥着惊喜，在安佩望过来后，更是小声说道：“老爷，还有七天呢！”
安佩用手捏了捏嗓子，又清了下嗓子，这才小声问道：“你不害怕？七天后……”
活到最后的五个——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不管鬼族准备用什么方法处置这群人，这上百人中，只有五个能活！
巴克小弟笑了笑，他看起来竟然真的很高兴：“我只要每天能喝一碗热汤就很好了。”
安佩沉默了一下。他很快明白了——在场这些人，大部分都衣衫褴褛，身体瘦小孱弱，大概率全部都是被鬼族买回来的贫苦人。
对他们来说，死亡随时可能降临与死亡会在七天后降临，这两者没什么区别。甚至后者可能更好一些，至少能做个饱死鬼。
万一运气好点，还能继续在鬼族这里活下去，那不是血赚？
安佩没有再说话。
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强迫自己变得乐观起来——起码还有七天可以发育。
七天，他总归可以从伊芙那里搞点帮助，或许用不着七天就可以逃离这个鬼地方呢？
就在这时，一个鬼族士兵急匆匆地走进丰饶之厅，凑到辛吉拉的身旁，不断地说些什么。
“嗯？”鬼族猎人眉头一拧，露出惊讶的表情，“今年必须这么早？”
鬼族士兵没有停留多久，很快便离开了，辛吉拉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开口说道：“考验提前。”
人群骤然安静，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气氛蔓延开来。
“最强壮的十个人，现在跟我出去。”辛吉拉说。
安佩茫然了一下，最强壮的十个人？
等到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后，安佩的心迅速下沉。
因为他已经察觉到，有不少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在场这一百多人大部分都瘦小孱弱，安佩用最快的速度观察了一下四周，在这里，他这副穿越前压根不锻炼的身体竟也属于鹤立鸡群！
别的不说，安佩的身高超过一米八，手臂、肚子和大腿上都有肉，和这些人比起来绝对算得上“强壮”！
安佩的右前方有一个人顿时忍不住站了起来，那是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身体看起来相当健壮，他沉声问道：“什么考验，是要让这十个人互相厮杀，最终只剩一个或者两个人活下来吗？”
这种壮汉也是被卖到这里来的？安佩脑海中的想法一闪而过，便听到辛吉拉有些惋惜地说道：“我倒是想，但不行，十个人都得死。”
中年壮汉猛然握了下手掌，强压着声音问道：“具体是什么考验？”
“不用担心，并不复杂，我们这个仪式需要十个‘手持刀兵的战士之死’，所以你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出去，然后去死。”
辛吉拉相当有耐心地解释：“虽然现在就杀掉你们有点浪费，但也没办法，剩下这些太瘦的算不上战士，必须要养一个星期才能用。”
辛吉拉的态度好得出奇，服务耐心解答到位，似乎根本不介意说出这些秘密。
——他并没有把这些买回来的人类当成“人”来看，只是当做“活着的物品”。安佩忽然理解了这个事实。
越来越多的目光找到了藏在人群中的“强壮者”，又一个约莫二十岁的青年猛然起身，大声说道：“根据普利亚王国法令，鬼族禁止残害人类！这是八百年前鬼族先祖在男女巫面前的誓言！”
“……嚯，竟然还有人知道那份誓言书。”辛吉拉看向青年，不紧不慢地说道，“但问题是，我们鬼族并没有残害人类啊。”
“那你如何解释现在的行为？马上就会有十个人被你们杀死！”
青年莫德·诺埃尔的语气相当冲动。
他原本还想继续观察形势，但是现在不得不站起来说话。他不算高大，但营养充足体型匀称，绝对算得上“最强壮的十人之一”，再不抗争以后就没有机会开口了！
“你说得对，但前提是——你们现在依旧算是人类。”辛吉拉并不生气，“根据普利亚王国的《祭神法令》，我从王国贵族的手中将你们买了下来，你们现在的定义是‘祭神材料’，这场交易享有一部分的法令豁免权。”
“……祭神材料？”莫德·诺埃尔吸了口气，飞速思考了几秒种后，继续大声反驳：“前提是你们在祭拜正神！”
莫德·诺埃尔语气激烈，“祭拜太阳神根本用不着这种邪恶的仪式，就算是祭拜战神，也不需要‘杀死’这个行为！这个仪式有问题！”
辛吉拉的笑容变淡了一些，但依旧开口说道：“我们祭拜的是‘灾厄之神’，在普利亚王国官方认可的教会名单上，毫无疑问，祂是守护世界的正神。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或建议，可以去找王国的大神官反映。”
说完，辛吉拉就不再说话，抬起手指，很快便点出了十个人。
安佩也在其中。
围坐在四周的人们呼啦一声散开，原本人满为患的丰饶之厅中顿时出现了十个“圈”。
安佩脸色难看地慢慢站起来，脑海中的想法一片纷乱，突如其来、不留死角的危机让他感到窒息。
说好的七天呢？说好的发育时间呢？
最强壮的十人，现在去死——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怎么办，怎么办……
反抗？
不行，现在反抗就等于挑战鬼族的规矩。
安佩十分怀疑，一直盯着他们这些“祭神材料”的辛吉拉是个超凡者。
安佩很清楚地知道超凡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实力差距，那基本相当于英雄和小兵之间的差距，两者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生物！
就算再厉害的普通人也只能成为超级兵，就算再拉胯的英雄也有技能栏和装备栏，更何况鬼族本来就是战斗力相当突出的种族！
如果是全员反抗倒也罢了，一百多人四散逃开，总能趁乱想点办法。但现在只有十个人要去死……十个人，怎么反抗？
门外走廊上的鬼族士兵都不止十个！
光凭一团用不了几次就会累到昏迷的命途之火能干什么？
短短几秒钟，安佩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想法，额头冒出些许冷汗。
十个人都已经站起，在辛吉拉开口之前，安佩终于嘶哑着嗓子喊道：“等等！”
辛吉拉将目光投来：“怎么了？”
“我确认一下，仪式的要求，是杀死十个‘手持刀兵的战士’，对吗？”
“是。”
“既然如此，”安佩咽了口唾沫，尽量不去看周围人投来的目光，“把能够称为‘战士’的所有人都算上，我们一起厮杀，直到死去十人……这样，不是更加有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