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创世神话
怎么连创世典籍都是人之王编篡的……
神话这东西不都是口胡的吗，你们这里的神话怎么逮着一个角色薅啊？
“你把这个称之为碗？”安佩看着伊芙手中的软管，“里面的东西，是饭？”
“是啊，我们一直吃的这个。”伊芙捧起软管，让安佩看的更清楚一点，有些疑惑地问道，“陛下，您看起来很惊讶，怎么了吗？”
管子里装的是灰色的半凝固流质，要是换个别的地方，安佩一定会将它当成一管牙膏，或者果冻什么的——唯独不会当成饭。
“这和我理解中的不太一样，碗应该是某种圆形的、空心的容器，创世典籍到底是……”安佩慢慢说着，忽然心里一动，“不，等等。”
牙膏状的食物容器，有点像是航天用的简易食品。但那是为了应对失重环境想出的办法，平时谁没事干用牙膏皮吃饭？
而且……
“你只吃过这个？没有吃过其他东西吗？”
伊芙摇摇头，并好奇地问道：“饭还有其他的？”
“……”
安佩很难形容自己此时复杂的心情，面对伊芙好奇的目光，他只能摸摸对方的脑袋，然后将目光转向了紧闭的大门。
这间金属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安佩原本没什么想法，但是现在他对外面的情况产生了无与伦比的好奇心——莫非外面是失重环境？这个房间其实是某种“安全屋”？
“那扇门可以打开吗？”安佩指了指门。
“噢，可以啊。”伊芙抬头看着安佩，表情愈发困惑，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可以打开看看，但是不能出去。”
“没问题。”安佩点头。
于是精灵少女站起身，将手中的软管放在桌子上，转身走到门边，干脆利落地伸手打开门——原来没有锁。
安佩跟着走到门边，好奇地向外张望。
然而在看到门外的景色时，安佩一时间怔住。
银灰色的金属天花板沉沉地压在头顶，一直延伸至远处后与同色的宽阔墙壁连接，无数粗细不一的管道从天花板中探出，或向着四周蔓延，或向下延伸并没入平坦的金属大地中。
这些管道凝成一簇，占据了视野中的绝大部分空间。
地面上还有不少环绕依附着“管道簇”的金属高塔和挤成一片的建筑，机械运转的轰鸣声低沉而嘶哑，仿佛连着整片大地都在颤动。
目力所及，是一片金属与工厂的世界。
“这里是61层工业区的‘禁闭屋’，”伊芙靠在门边，悻悻地说道，“伊芙已经好久没出去了。”
禁闭屋？
安佩闻言小心探头向下张望了一下，这是个挂在天花板下面的房间，离地少说几十米，而且并没有梯子之类的东西。
硬核禁闭屋啊。
安佩用力眨了眨眼睛，面前的一切都没有消失，依旧实实在在摆在眼前——于是他知道，这下麻烦大了。
安佩示意伊芙将门关上，然后走到桌边，严肃地说道：“伊芙，我们必须坦诚相见了。”
“伊芙也这样认为。”
就像安佩发现伊芙口中的“世界”有问题一样，身为一个逻辑严谨的学者，伊芙也很快发现，安佩和自己认知中的“人之王”不太一样。
或者说，除了相貌，其他全部都不一样。
精灵少女点点头，充满好奇地看着安佩：“大教宗说，人之王是无所不知的创世神，但是您看起来……不太像。”
“我确实是‘人之王’，但我不是那么万能的东西。”
安佩瞥了眼四处乱丢的金属薄板：“你昨天说，你正在试图证明创世神不存在，不是么？而且是用数学的方式。”
“准确来说，是‘证明以太之海’不存在。”
伊芙立刻纠正，安佩点头说道：“比如说现在，我就不知道以太之海是什么。你把你们这个世界的情况，和我简单说一下。”
“唔，我想想看……那我讲一下创世神话吧。”
伊芙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伸手从旁边拿了个金属板子过来，拿起笔在上面画了一个简易的人：“这是您，无限崇高的人之王。”
然后又在旁边画了一个细细的长条，一个圆圈。
“这是厄里乌斯，这是机械龟。它们两个都是您的宠物。”
“它们原本是和平相处的朋友，直到有一天，人之王突然消失了。”
“于是厄里乌斯就想要把机械龟吃进肚子里。”
“机械龟开始逃跑，它跑到了一个名叫‘以太之海’的地方，终于甩开了厄里乌斯的追击。”
“但厄里乌斯终有一天会追上来，于是机械龟一直在逃跑。”
“人之王终有一天会归来，将厄里乌斯和机械龟从以太之海中打捞出来，让世界恢复和平——这是历代大教宗的预言。”
“这就是创世神话。”
伊芙讲完之后，抬起看向安佩：“陛下，在您看来，这段故事哪里有错误吗？”
何止是错误，我根本没弄明白你在说什么。
安佩摸了摸下巴，问：“那你们呢，这个创世神话构建出来的模型中，人类和精灵的位置在哪里呢？”
伊芙戳了戳金属薄板上的圆圈：“我们在机械龟的肚子里。机械龟的意志是一个叫机械之神的神明，而机械之神是人之王的仆人，在机械龟逃亡的过程中，祂一直庇护着所有的人类和精灵。”
安佩：“啊？”
还有这种设定？
安佩努力梳理着这么一大堆信息，将它们分成重要和不重要的部分，然后他便忽然联想到了刚才伊芙说的话：“这里是61层工业区的‘禁闭屋’。”
“难道说……”
安佩吸了口气，双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伊芙，你们这里……机械龟的肚子里，一共有多少层？”
“啊？这个伊芙不知道，废弃的楼层太多了，有些地方已经变成了金属的墓地，就连最狡猾的拾荒者和最虔诚的信徒也不敢去。”伊芙想了想，“或者以后问一下姐姐，姐姐肯定知道。”
“也就是说，总有一个具体的层数。”
安佩深吸了一口气，抛开所有乱七八糟的神话滤镜，总结一下就是，伊芙他们这些精灵和人类，生存在一个由机械构成，并且分层的……封闭大楼中？
他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出“大楼”这个词。
从“61层工业区”的规模来看，这也许是一个空前庞大的大楼，也许它直径有几百米，也许它的高度有好几公里，但毫无疑问，这只是个“设施”罢了。
安佩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伊芙，你们能到‘外面’去吗？我是说，去机械龟的外面。”
“在创世神话中，机械龟的外面是无边无际的以太之海，没有任何生命可以生存。”
伊芙指了指桌上的大堆金属薄板。
“您忘了吗？伊芙正在证明‘以太之海’不存在——这个创世神话，我是第一个质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