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去你的世界看看
高辛的那个夏末，天气出奇的热。小夭喜欢水，几乎一天到晚都在海里泡着。
既然你不肯来我的世界，那便让我去你的世界看看。
她不想让人知道她身体的变化，便不让苗莆跟着。
高辛王看了几回后，问她：“你的身体可以在水下自由呼吸了？”
小夭答道：“是的，我现在算半个海妖了。”
“是因为相柳救你的原因？”
“他续了一条命给我，我有一些他的特质也很正常。”
高辛王于是便放心了，知道她心情不好，便由着她去。苗莆看到她每次都平安归来，渐渐的也放下心来。
小夭如今已完全适应了海底的自由，速度也越来越快，一会儿工夫便能游出很远。五神山周围的海底并不像相柳带她去过的那么美。有一天，天气格外的好，海面平静的没有一丝浪花。小夭一大早便去了海里，她追着一只粉色的海豚不知不觉游出了五神山的海域，她想去看看相柳第一次带她来五神山时沿途遇见的那个五彩世界。游了不知道几个时辰，终于在一片绚烂的海底世界停下，她欣赏着各种五彩斑斓的海星和海葵，逗着小海马，玩得不亦乐乎。玩累了，决定往回返的时候，她傻眼了，她不记得游回去的路了。她浮出海面，想看看五神山在哪个方向，可是除了茫茫大海什么也没有。
小夭这下慌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儿，这无边无际的大海，想找个参照物可不容易，她想着五神山应该在海的西边，可是早上出来的时候明明还是风和日丽的天，这会儿已是乌云密布，黑压压的完全看不见太阳在何方。她试着潜回海底，可是依然找不到来时的路。
难道要待在这海底一辈子不成？
她四处乱闯，不小心闯进了一片完全陌生的海域，一群疵着尖牙的鱼怪正在海中觅食，她吓得赶紧往回游，却惊动了其中几条鱼怪，纷纷朝着她快速的游了过来。小夭试着催动灵力，驱赶鱼怪，无奈她灵力低下，完全奈何不了。她拼命的朝前游，鱼怪却紧紧地跟在她身后。她发现前方有几块大的礁石，她想钻进礁石丛躲着。可那礁石锋利无比，她游得太快，一不小心右肩被礁石划破，血汩汩的往外流，痛得她眼泪直打转。比这更糟糕的是，血腥味引来了更多的鱼怪，纷纷围在礁石周围对她露出锋利的牙齿。几条鱼怪试图将那礁石击碎。小夭吓得半死，见另一侧有个小口，周围鱼怪不算多，便悄悄游了过去，一把毒药撒了出去，那几只鱼怪顿时蔫了，她趁着机会赶紧游走，可另一侧的鱼怪追着那血腥味又紧紧追了上来。她环视四周，便朝着鱼少的地方拼命游去。不知道游了多久，回头几次看身后，鱼怪仍然在后面跟着。她顾不得太多，只管朝前游。她再一次回头看时，鱼怪已不见踪影。她心里暗自庆幸，终于甩掉了鱼怪，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一股海流裹挟着往前。那海流席卷着她，将她送入一个大大的漩涡中。等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身在一个巨大的涡流中。
糟糕，她曾记得相柳说过海洋中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涡流，一定要避开。可是这会儿她已耗尽了力气，完全没法和涡流搏斗，只能随着涡流不断的旋转，她感到一阵晕眩。她每次在海里都有相柳相陪，所以从未觉得大海有多危险。现在自己一个人到了深海，才知道这海洋并不是随便闹着玩的。
难道就这样死了？
她拼命挣扎，可是怎么也游不出那涡流，眼看着离那涡流的中心越来越近。
她徒劳的挣扎着，感到越来越绝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揽进了一个怀里。
“别怕，我在。”是相柳的声音，有些发抖。
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了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正一脸担忧的盯着她。
“你抱紧了，闭上眼睛不要看，我要幻回真身才能带你出去。”相柳着急地对她说。
小夭已经筋疲力尽，她顺从的抱住他。
恍惚间，她看到一头通身雪白的巨大灵兽，那巨兽长着九个头，每个头上有张神的面容，那身躯强壮无比，迸发出巨大的力量，令她震撼。巨兽带着她腾空而起，从那涡流中猛地跃了出去。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一脸震惊的看着那头巨兽。她不明白为何相柳会忌讳别人提起他的真身，他的真身和好看确实没有太大关系，更多的是强壮、力量和征服感，可这也是一种美啊。
相柳幻回人形，小夭像条八爪鱼一样紧紧地贴着他，趴在他肩上嚎啕大哭。
相柳抱着她，也没有说话，只是轻拍着她的后背，见她右肩有伤，便用灵力封住了伤口。等她哭够了，顺手招来一枚大海贝，把她轻轻的抱到海贝里，浮出了海面。他想把她放下来，无奈她紧紧地搂着他，他没办法，只好任由她搂着。
“相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小夭还在抽抽嗒嗒的。好几年未见，他不知道她有多挂念他。
“你忘了，我们有蛊相连，我感觉到了你的恐慌和疼痛，便赶来了。对不起，是我来晚了。”相柳一脸心疼，感受到小夭的疼痛和恐慌的时候，他也很害怕，他在海里长大，自然也知道海中的危险。
“是我胆子太大了，仗着这副能在海里畅游的身体，就以为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以前跟着你在海底玩了好几次，都没有碰到过鱼怪群。”小夭不解的看着相柳。
“那些鱼怪不敢靠近我，你忘了我是九头妖怪。”
小夭这才醒悟过来，他是海底妖王，哪个不怕死的海妖敢来招惹他。
“我在海底迷了路，忘了怎么游回去。结果遇到了鱼怪群，我拼命的游，却没想到游进了这涡流中。”小夭对自己的无能感到很郁闷。
“没事了，以后我慢慢教你怎么在海底分辨方向。但是你以后可千万不要一个人游出这么远了。”相柳安慰道。
“以后……以后你真的还会教我吗？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见我了。”小夭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相柳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你一个人出来了这么久，五神山只怕都乱成一锅粥了。我送你回去吧。”
“嗯。”小夭轻轻点头。
海贝慢慢的往五神山的方向漂去。
小夭逐渐平静了下来，相柳试着将她放了下来，又轻轻的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
她出神地看着相柳，这么些年第一次看到白衣白发的他，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他的脸。
他握着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
“相柳，我前些日子在五神山的瀛洲岛开过一家小医馆。”小夭很久没见相柳了，便忍不住和他说起自己这两年的事。
“嗯，你可喜欢？”相柳其实早都知道。
“我很喜欢。你猜我在瀛洲岛捡到谁了？”小夭问。
“谁？左耳？”相柳假装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小夭一脸疑惑。
“我瞎猜的。”相柳竭力掩饰住他早已知道的事实。
“是左耳！”小夭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相柳，继续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被一个包子铺的老板殴打，说他拿着几块破贝壳就想骗他的包子吃。可是那是他帮人干活得来的，那人骗他说可以拿那个在街上换到吃的。我捡到他的时候，他身上的伤依然很多。我想着他恢复自由后，却从未有人教过他那些人情世故和生活常识，他不懂这些一定是经常被人骗被人欺负，所以就把他带在身边了，好教他一些基本的知识让他以后能独立生活下去。”
相柳看着她，目光荡漾。
“相柳，我终于明白了为何你会对你义父那般感恩了。你当初从奴斗场出来的时候一定也是不懂这些人情事故，一定经常被骗被伤害，是你义父救了你，他真心待你，不但教你修炼，还教会了你各种生活技能和人情事故，还有那些琴棋书画品茶饮酒，让你真正的能在这个世间生活下来，而不是懵懵懂懂的挣扎着。对吗？”小夭看着相柳的眼睛，“对不起，是我以前想得太简单了，总是误会你。”
相柳眼眶有些湿润，似乎心底那些想说又说不出的心思被猜透了，他终于有种被理解的感觉，那种感觉，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那颗被坚硬的壳包裹着的心有了悸动，壳裂开了。他没有说话，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把眼前这个他珍藏在心底已久的姑娘拥进了怀里。
“小夭，谢谢你。”相柳轻轻抚摸着小夭的发丝。
“相柳，你可知我一直在等你。”小夭的声音比蚊子声还小。
“我都知道。”相柳轻叹了一声。
两人都有些激动，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快速的心跳。那些隐忍克制了多年的心思眼看再也藏不住了。他们额首相贴，鼻尖感受着彼此的气息，似乎都想要探寻些什么。终于，似乎是同一瞬间，两人的唇摸索着终于印在了一起，唇齿间的芬芳让彼此都想探入得更深，于是便在那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忘我的深吻着，那些酝酿了太久的感情终于在这一瞬间爆发了出来，这些年的试探、拉扯、暧昧不清，在那一吻中终于开成了绚烂的花朵。
良久以后，他放开小夭，用手轻轻抚摸着她额间的桃花。
小夭有些害羞，双颊绯红，她眨巴着眼睛看着相柳。
“如今还有几天便是你的婚期，我们这样可如何是好？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相柳低头看着小夭。
“相柳，你可知我有多欢喜。”小夭柔柔的说道，“我喜欢你已经很久很久了。”
“真的吗？”相柳有点不可置信，又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这些年，虽然他多少也能看出一些她的暧昧不清，可是他一直以为他们之间只是他一个人的事，他不敢奢望什么。她的身边有涂山璟、赤水丰隆，还有那个坐拥天下的哥哥，都是远比他要好得多的选择。而她的身份对他来说太过沉重，他不想让她陷入左右为难，也不想让她陷入不幸。他迟早会战死在沙场，何必再拖一个无辜的人下水。可是，他又忍不住地总是想她，希望能陪伴在她身边，哪怕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
“真的，你可知这些天我一直在等你。这几年我给你写了那么多玉简，可你为何不来见我？”小夭想起这些年她的等待，还有过去这些日子她一直在五神山的海里期盼着能见到那个白色身影，带着她远走高飞。
“小夭，对不起。我以为丰隆会是个好夫婿，他性格果断，没有牵绊，灵力也高强，能护得住你，也许是比涂山璟更好的选择。所以自从知道你和他有了婚约之后便没敢再来打扰你，因为我怕会控制不住自己要将你带走，只好躲着你。”相柳语气中透着一丝酸楚。
“可是我爱的人只有你，他们再好，我也爱不起来。我和丰隆的婚约只是个盟约，当初他只是为了能拿到赤水族长之位，才和我结下婚约，这样中原各大氏族会跟着赤水族一起支持玱玹，帮他拿到王位。我答应这么做的条件是等玱玹拿到王位之后我就恢复自由身，想去哪儿都可以。”小夭看着相柳，着急的说道。
“所以你就来了瀛州岛开了个小医馆？”相柳笑了笑。
“是啊，父王不让我离开五神山，只同意瀛州岛。”小夭无奈的答道。
“跟着我你的哥哥和你父王能同意吗？义父是决不会投降的，而我，绝对忠于义父，就像你说的，他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无以为报。神农国的四位将军都是宁可战死也决不会投降。”相柳一脸担忧。
“相柳，你知道吗？其实我不是什么高辛大王姬，我的爹爹是赤宸。”小夭终于决定将身世坦白。
“看来传言居然是真的，你是如何得知的？”相柳一脸惊讶。
“自从梅林被虐杀那次，杀我的人一直对我吼说我是赤宸的女儿，还有我小时候在玉山，也听到侍女们在背后说我的爹爹是赤宸，所以我才偷偷跑下山，结果被那只野狐狸逮到关在牢笼里的时候，他也这么说。被人说了三次，我就开始怀疑了。所以我苏醒之后，就去了一趟玉山，阿獙和烈阳从小就跟着爹娘，他们知道得最清楚，我去问了他们，他们便把爹娘的事都告诉我了。你可知道我娘还被困在赤水河畔那块沙地中央的桃林里，我去看了一次，可是那里酷热无比，我根本无法靠近。”小夭说到这里眼泪又要出来了。
“你说赤水河畔那个叫旱魃的是你娘？”相柳不由得一阵心痛，原来那次在海边她无故问起赤宸将军的事，竟是她早已知道了她的身世，怪不得她那段时间总是心事重重的。他还以为她是在为涂山璟的事难过。
“是啊，我娘当年身体里有太阳之火，坂泉大战的时候用了，结果坠入魔道，我爹爹不得已用盘古弓把自己的心换给了我娘，又把一身灵力化成桃林将我娘护在那桃林中，这才困住太阳之火的魔力。我爹娘他们好惨。”小夭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
相柳用手轻轻擦掉她的眼泪，把她往怀里拥了拥，“有机会我带你去试试，看看能不能进到那片桃林去找你娘。”
“我现在不是什么高辛大王姬了，我爹爹是赤宸，我娘是旱魃，人人都称他俩是魔头，你可会嫌弃我这个魔头的女儿？”小夭幽幽的问相柳。
“你知道我其实一直忌讳你高辛大王姬的身份。”相柳轻轻捏了捏小夭的脸蛋，“如今你既是赤宸大将军的女公子，我便觉得轻松了好多。”
小夭终于不哭了。
“你可知，自你和丰隆的婚期公布以后，轵邑城已有消息在传你是赤宸将军的女儿了。似乎有人不愿意你嫁给丰隆?”相柳问道。
“此话可当真？要真如此，父王会很尴尬。”小夭有点着急。她虽然早已知道自己的身份，可她不愿意说出来，为的就是怕父王成为别人的笑话。
“不知道是谁放出来的消息，知道这件事的人应该很少。”相柳其实想到了玱玹，因为消息出来的很突然，知道真相的恐怕也就是轩辕王室，但他不想让小夭担心。
“相柳，你带我走吧，我不想嫁给丰隆。”小夭在他怀里蹭了蹭。
“如果我就这么带你走了，你父王和你哥哥必然满世界找你，弄得鸡犬不宁。我们若要相守，便还是要征得你父王和你哥哥的同意才是，我不愿意让你跟着我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你容我想想办法，我先去轵邑城打探一下是谁放出你是赤宸的女儿这个消息的。好不好？”
“那好吧，你说话算话，不许骗我。”
“我先送你回五神山吧，肩上的伤记得要好好养着。”说完便带着她往五神山的方向飞快的游去了。
五神山龙骨狱外的礁石上，相柳拥着小夭，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你只管安心的出嫁，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小夭点了点头。
两人依依惜别。相柳看着小夭进了高辛宫，这才跳进海里，往清水镇的方向游去。
高辛王远远的看见小夭被一个白发男子送到龙骨狱外的海滩上又游走了，猜到那人是相柳。便问小夭：“刚才和你在一起的人可是相柳？”
小夭低着头，说：“女儿今天不小心游出去太远，在海底迷了路，遇上了鱼怪群，为了躲鱼怪群不小心陷入了涡流，差点丢了命，是相柳跑来救了我。”
“他倒是与你有数次救命之恩。”高辛王叹了口气道。他不想小夭经历和她母亲一样的悲剧，可是造化实在弄人。
“父王，女儿只爱相柳，女儿与丰隆的婚约只是助他当上赤水族族长的盟约罢了，那时候玱玹需要中原氏族的支持，赤水族最为关键。女儿这次会老老实实和丰隆成婚，可是万一哪天女儿做出了离经叛道之事，让父王蒙羞，还请父王即刻废去女儿大王姬的身份，贬为平民，父王你还是女儿最亲的爹爹，可是女儿绝不想让你为难。”
高辛王自然知道她在那个时候和丰隆订下婚约是为了帮助玱玹，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阿珩的悲剧居然在小夭身上再一次上演，可是过几天就是婚期，现在要做改变也来不及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叹了口气，叮嘱小夭好生休息便离开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小夭的离经叛道很快就会到来。
一一***一一
小夭回五神山的第二天，玱玹来看黄帝。
黄帝笑笑，摊开手掌，把一个像半个鸡卵模样的东西递给玱玹。
玱玹拿过去，低头把玩，好似在回想着什么，一瞬后惊异地说：“河图洛书？”他小时曾听黄帝讲述过此物，却是第一次见到。
黄帝颔首。
玱玹说：“据说这里面藏着一个关于天下苍生的大秘密，现在看不出来什么，要两半合在一起，凑成一个完整的玉卵，才能窥察天机。”
玱玹问：“另一半在哪里？”
黄帝没有回答玱玹的提问，却缓缓地问道，“我总感觉小夭似乎已经知道了一些关于她身世的事情。你可有察觉？”
玱玹道，“她自从苏醒回来后就不对劲，后来去了一趟玉山，从那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黄帝没有说话，玱玹也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玱玹终于开口：“自从小夭在梅林遇刺后，我一度在查小夭的身世，本以为查证后，能解除疑惑。却越查越扑朔迷离，甚至开始相信谣言。爷爷，小夭的父亲究竟是谁？”
黄帝回道：“你姑姑未曾告诉我实话，但我想……小夭的父亲是赤宸。”
怀疑和证实毕竟是两回事，玱玹呆了一会儿，喃喃说：“师父知道吗？姑姑和他闹到了决裂，他不可能不知道……可为什么……就是因为他对小夭的态度，我才一直没动过疑心，难道师父不知道？”
“就算以前不知道，见到小夭的真容后也该知道了，赤宸的一双眼生得最好，小夭要了他最好的，眼睛和赤宸几乎一模一样，额头也有些像。”
玱玹说：“可师父对小夭真的十分疼爱。”
黄帝道：“我曾怀疑过他的居心，现在也没释然，但大概因为我不再是君王，肩上没了担子，不必事事先以最坏的角度去考虑。我觉得很有可能他没任何居心，只是一点对故人的愧疚和怀念。”从青阳的死到昌意的死，甚至赤宸的死，高辛王做过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玱玹低头凝视着手中的半枚玉卵，沉吟不语。
半晌后，他收起了玉卵对黄帝说：“其实很好，小夭不是高辛王的女儿，我倒觉得轻松了许多！”
黄帝说：“难道你打算让小夭知道？”
玱玹没有回答黄帝的问题，只是说道：“就算全天下知道了她是赤宸的女儿又怎么样？不管赤宸当年杀了多少人，现如今有多少人恨小夭，我有数十万铁骑在，难道还护不住她？”
黄帝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玱玹没有吭声，默默告退回了紫金宫。
当轵邑城的各大舞妓馆都在传高辛大王姬和赤水丰隆要成婚的消息时候，一个更震惊的消息传了出来，高辛玖瑶是大魔头赤宸的女儿。赤水族的长老们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可是婚期已经公布，他们竭力想压制这个传言，无奈传言越传越快。
涂山璟来轵邑办事，自然也听说了。
涂山璟虽然已成婚，但是对小夭的事依然很上心。他从涂老夫人那里早已知晓小夭的身世，可是小夭单纯善良灵力又低下，即便她是赤宸的女儿，又能如何？他总认为父母一辈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子女身上。他找到丰隆，跟他说了传言。
“丰隆，你和小夭马上成婚，这个时候出这个传言怕是不好。”涂山璟开门见山。
“爹爹和爷爷他们都试着压制，可是没啥用。你可有办法？”丰隆很郁闷，假如消息属实，爷爷他们应该不愿意小夭嫁入赤水府。
“我听到这个传言后，也试着动用涂山氏的势力压制过，可是没有用。”涂山璟很无奈。
“放出传言的人应该是不愿意看到你和小夭成婚，你可和其他女子有何纠缠不清？”涂山璟问。
“怎么可能？我是啥人你还不清楚？”丰隆显然不满涂山璟的猜测。
“难道是小夭那边有人不愿意你和她成婚。”涂山璟左思右想。
“玱玹？！”两人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赤水氏和涂山氏联合起来都压制不住传言，这天下还有谁能办到？
“他倒不一定不愿意小夭嫁给我，只怕是要撇清小夭和高辛王的关系。轩辕很快要攻打高辛了。”丰隆安慰自己道，“可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放出来？”他也不明白。
“那有可能。”涂山璟只觉得心寒，都说小夭是玱玹放在心尖上的妹妹，可是他见到的便是玱玹除了在不断的利用这个妹妹的身份，再无别的。
轵邑城舞妓馆内，涂山璟约了相柳，设好禁制后两人坐下来喝酒。
“如今玱玹继位，都城也搬到了轵邑。我涂山氏却闻到了危机感。轩辕和高辛乃当今两大强国，轩辕虽然国力最强，但有神农义军牵制，和高辛倒是平分秋色，这样的形势对我们世家最为有利。”涂山璟说道，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如果轩辕拿下高辛，天下一统，按照玱玹过河拆桥的性子，只怕会收拾世家吧。毕竟天下没有了制衡，而世家又占了太多财富，削弱世家轩辕王族才能根基牢靠。有了滔天的权势，自然也会想要滔天的财富。”相柳喝了口酒，娓娓道来。
“正是。我们涂山氏在玱玹的王位之争中贡献良多，可如今玱玹拿到王位后反倒是打起了世家的主意。”涂山璟语气中透着一丝愤怒。原以为玱玹会惦念当初涂山氏的贡献，不料他继位之后不停的压制涂山氏，甚至还联合涂山篌来对付他。
“所以世家希望神农义军能牵制住轩辕军，尽可能的避免轩辕和高辛一统？”相柳看了一眼涂山璟，缓缓地问道。
“没错，我也知道义军缺粮断草，生存不易。我们世家别的没有，粮草这些倒是绰绰有余。只要义军同意牵制住轩辕军，避免两国一统，我涂山氏愿意暗中支持义军粮草。”
“神农义军唯一的信仰便是神农王国，轩辕于他们而言有灭国之恨，牵制轩辕从来都是他们的唯一目的。我们可以成交！”相柳看了一眼涂山璟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就一言为定！”涂山璟神色严肃，“我知道你相柳言出必行，虽然手段狠了点，倒是个讲义气的混账。”
相柳笑而不语，继续喝他的酒。
缓了缓，涂山璟又继续说道，“听闻坊间都在传小夭是赤宸的女儿一事？你可有耳闻。”
“听说了，也许是她那个哥哥干的吧。”相柳说得漫不经心。
“对自己的妹妹都能下得了手，这黑帝只怕连心也是黑的。”涂山璟怒道。
相柳不语。
“不管传言是真是假，小夭日后在赤水氏只怕会很艰难。和赤宸有仇怨的中原氏族太多。”涂山璟有些担忧。
“你是不是有点庆幸自己当初放弃了小夭？”相柳问。
“并没有，即便传言是真的，我也不会在乎这个，更何况小夭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放弃她是因为她心里有别人，根本不爱我。”涂山璟语气中透着哀伤，说完便要走了。临出门的时候，他又停住脚步，缓慢而沉重地说，“相柳，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其实，小夭心里的人只有你，希望你不会辜负她。”
“不知道这些事的时候也许我会远离她，但现在不会了。”相柳语气中透着坚定。
是啊，他相柳无牵无挂，灵力高强，手段狠辣，这大荒内，敢招惹他的除了轩辕王室再无他人。除了他，这天下还能有谁比他更适合守护小夭呢。涂山璟内心一片凄凉，他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