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闺中思妇
面对其他考生“幽怨”的眼神，苏阳并不为所动，稳坐钓鱼台。
待铸铁锅中积攒了一小滩油脂，便用筷子将表面金黄油亮的肉块夹出，弃之不用，再从调料包中取出八角、桂皮的香料，下入锅中翻炒。
抄出香味后，倒入五花肉，小火煸炒，直至煎出多余油脂，肉块四面金黄。
这时，香料的香味儿，与猪肉的油脂香味，混合交织在一起，变成一种浓郁的肉香，随风四处扩散。
咕咚！
附近的考生们疯狂吞咽口水，虽在心中诽谤不已，但却没办法，更不能阻止，只能狠狠咀嚼那枯燥无味的冷馒头。
监考官与号军等，循着香味儿走到苏阳号房前，默默看了眼苏阳这一套“装备”与操作，最终转身离开，没有多说什么。
考生一旦进入号房，只要不作弊，不管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管你……
苏阳闻着这浓郁的肉香，真想就着米饭直接开吃，但他忍住了这股冲动，做菜就跟做人与做事一样，有始就要有终。
放下锅铲，从布包中取出一个小油纸包，原来这是红糖块，苏阳直接将红糖投入炒锅，开始翻炒、上色。
给食物上色，最好是用冰糖，或者白糖加酱油，但他手里只有红糖。
翻炒几下后，苏阳意外发现，效果居然很不错，每个长方体的肉块都变得红亮红亮的，看着就很有食欲。
待上色完成，再往铸铁锅里注入清水，刚好没过所有食材即可，也不盖锅盖，就这样炖煮，煮开后再放入生姜片，转小火继续熬炖。
他这一炖，直接就炖了三刻钟左右！
在此期间，热气持续升腾，香味儿持续扩散，馋得周围的考生口水直流。
这个时候，考生们已啃完干粮，拿出答卷正准备做题呢，结果闻着持续不断的肉香味儿，刚吃饱的肚子又饿了。
没办法，他们只得“卯吃辰粮”，提前将晚餐塞入口中……
主考官许延良，带着副考官、监临等人，也到苏阳号房前转悠了一圈，看着苏阳桌上炖的肉，他老人家一脸无语，同时暗暗吞咽着口水。
这个苏阳真是一个祸害啊！他自己将乡试视为儿戏，也就罢了，结果又干扰了这么多人……许延良若不是顾及身份，以及考场规则，说不定真会动手打人。
又见苏阳坐在那里，一幅老神神在的表情，时不时还用锅铲搅动一下，许延良暗暗长叹一声，带着人迅速离开。
终于，锅中的水蒸发得差不多，已化为浓稠的酱汁，均匀裹在每一个长方体肉块的表面，金黄油亮，香气扑鼻，苏阳食指大动，再也忍不住了。
熄了小火炉，取过一旁的沙煲，沙煲保温性很好，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里面的米饭还是温热的。
美味的红烧肉，肥瘦相间，肥而不腻，香甜松软，入口即化，再扒拉一口米饭……哇，真是人间美味。
能在戒备森严、无比严肃的考场，吃到香喷喷的红烧肉，更是一种享受，苏阳开心的大快朵颐，享受着辛苦了一个时辰的劳动成果。
附近的考生们，终于暗暗松下一口气，随着苏阳将一锅红烧肉一扫而光，那馋人的香味儿终于没了……
苏阳吃饱喝足后，火速收拾了桌面。
再将答卷、笔墨纸砚等一一请上桌。
对于论、判、诏、诰、表等等公文格式，苏阳自然是了然于胸的，但既然脑海图书馆中有现成答案，他就直接抄了。
接着是“以景明志”的古诗，刚才做饭时就已找到一首绝佳的，只见他提笔写道：
“望岳。”
“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liǎo)。”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xiǎo)。”
“荡胸生曾云，决眦入归鸟(niǎo)。”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xiǎo)。”
这首诗出自诗圣杜甫，《望岳》的诗名，点出此诗写的是泰山之景。前面三句写景，后面一句喻志，表现出诗人不怕困难、敢于攀登绝顶、俯视一切的雄心壮志。
接着，苏阳继续落笔：
“菩萨蛮。”
“小山重叠金明灭(miè)，鬓云欲度香腮雪(xuě)。”
“懒起画蛾眉(méi)，弄妆梳洗迟(chí)。”
“照花前后镜(jìng)，花面交相映(yìng)。”
“新帖绣罗襦(rú)，双双金鹧鸪(gū)。”
这首词的作者是温庭钧，其文字艳丽，构思精巧，通篇写闺怨，但不见闺怨二字，而是通过动作、装饰、意象来表达，描绘出一个闺中思妇的经典形象。
答完所有考题后，苏阳马不停蹄，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见没有问题，这才开始誊抄。
……
与此同时。
考场外帘。
外帘官们正紧张的忙碌着。
外帘是存放考生答卷的地方，第一场考试结束后，所有答卷都汇总到这里，再由外帘官进行弥封、誊录与对读。
所谓“弥封”，就是将答卷上写有考生姓名、籍贯的一侧，折叠起来，再用浆糊封口。此举是为了预防串通作弊。
所谓“誊录”，则是由专人将考生的“墨卷”誊抄一遍，用蘸了朱砂的红笔，誊抄完后就得到“朱卷”。此举是为了预防阅卷官识别字体，然后作弊。
所谓“对读”，就是核对“墨卷”与“朱卷”的内容是否一致，此举是为了预防誊录出现差错。
所有经手的外帘官，都需要在答卷上盖上自己的印章，以便事后追查。
完成这三项手续后，“墨卷”将继续留存在外帘，“朱卷”则送往内帘，由内帘官阅卷评分，择其优劣。
内帘，负责阅卷的人叫做“房官”。
乡试第一场刚开始时，房官就已入内帘，他们的任务就是阅卷，期间不与任何人联系，相当于与世隔绝，直至阅卷结束。
房官阅卷时，遇到自己觉得好的，就画个圈圈，并将之推荐给主考官，此举叫做“荐卷”。而没被推荐的，就叫做“落卷”。
主考官收到所有房官的荐卷后，再亲自评判优劣，择出高低……
考场。
辛丑二号号房。
苏阳誊抄完毕后，便将答卷整理好，放在桌上，伸手对远处的号军喊道：“交卷！”
唰！
霎时间，附近的考生再次将视线集中到苏阳身上，他们心中想的是：
“又提前交卷，此人做饭就用那么长的时间，而到现在也才也才过去一个多时辰而已，他就答完所有考题了？怕不是乱写的吧？”
“这个祸害早点走也好，省的明后天再来折磨我等！”
“……”
号军与监考官对此已见怪不怪，询问过苏阳后，便将答卷收起，示意苏阳跟着号军离开考场。
很快，消息传到主考官许延良耳中。
他面无表情，押了一口茶水后，才冷淡的说：“知道了，注定中不了举的人，早点走早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