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随军出征
燕王喜二十九年，初冬。
内衬锦衣，外裹粗麻的夏元穿着一身褐黔色鳞甲，头戴两侧插有鹖尾羽翼的武弁大冠，腰挂三尺剑，鞍悬长稍弓，左腰处的皮质箭囊，插满如狼筅一般密密麻麻令人望而生畏箭矢。
随着战马前蹄刨地，端坐马背上的夏元伸手抚摸战马鬃毛，在夏元轻柔的动作下，刚才躁动不安的战马终于平复下来。
此时距离夏元等人离开襄平已有一天时日。
自当日冲进田家将田成逼迫动身后，众人一番议论，皆认为应发兵救援王驾。
于是一阵激烈的争论后，大家共同决定由田成、夏元、鹿松、郭仁，卫伤，骑婴等六人各自带领五百军马，组成一支三千人的军马渡过衍水，前往衍水西岸救援王驾。
自从昨日众人统军出征以来，一连两日已前进六十里余里路程，于现今已至会邑附近，以夏元估摸应在后世鞍山附近。
一连两日的高强度行军，使士卒疲惫不堪，见天色即将暗淡，于后方统军的夏乌策马上前道：
“元弟可否歇息一番，士卒已经连续赶路数个时辰，这会身乏力竭，不宜继续行军。”
夏乌说罢，坐在马背上的夏元回首望了望身后延绵数里的什伍，眼中担忧一闪而过，似拒绝道：
“将士们的艰苦我自然理解，可时不我待，大王等人的消息已经断绝两天，现今如何实在不知。
多耽搁一天，大王等人就越危险一分，实在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况且田成为一军主将，他是不会同意的，在此艰难时分，我也不好轻易反驳。”
“可如此下去，太过危险，若冒然急行遇到秦军，就士卒现在的状态怕是凶多吉少。”
“这也是我担忧所在。”夏元脸色凝重看着夏乌道：“尽管我明白，可局势如此身不由己。
你下去后，安抚士卒，尽量缓解士卒怨气，就说再往前行进十里，便可安营扎寨。”
“我尽力安抚吧。”夏乌说完，调转马头刚想离去，又好似想到什么，转身过来对夏元道：
“元弟，如果，我是说如果，大王等人已经遇难或被秦军黏着走不脱，你真打算舍命相救吗？”
“何来如此之说？”夏乌不同寻常的反应令夏元疑惑不解：
“救大王是我辽东共同的决定，大家要救，我家不能置身事外，大家救不得，我家也不好强自为之。”
对夏元避重就轻的说法夏乌并不满意，直插核心道：“我不问别人怎么想，我问你怎么想，若事不可违你救还是不救？”
看着夏乌坚定不移的神情，夏元沉吟一二，开口道：“若事不可违那便不救。”
“善！如此我就放心了，真怕你死心眼非要救。”夏乌说罢打马离去。
看着夏乌即将走远的身影，夏元突然喊道：“此话出得我口，进得你耳，勿要传扬出去！”
“放心我又不蠢！”
……
月色降临，夏元等人已经在寻的一处背靠山峦的旷野扎营，趁着徒卒埋锅造饭期间，夏元带领一众短兵，来到自家营盘中视察。
此番跟随夏元出征的士卒皆是些有过战争经验，或以往的家族私兵，还有少数的辽东猎户。
其余弟子庶户组成的新兵并未前来，而是留守后方以防不测。
如此选择自然是怕没经历过战争的新兵，冒然遇上虎狼兵的秦军未战先怯，进而连累整体大军。
此番随夏元出襄平的五百士卒，多为精挑细选所得精锐悍勇之士，不敢说击败秦军吧，但起码都是些胆大经验丰富之卒，勉强有自保之力。
辽东的郡望私兵因燕人喜白的传统风气，故戎装絮衣多为白色，衣质也多为粗麻，因冬季缘故士卒往往多穿几层衣物，显得臃肿肥胖。
夏家的士卒皆一身浅白色深衣长袍，下穿小口裤，士卒腿上裹有行滕，足穿浅履，头顶中间绾圆形发髻，裹戴帻巾。
这会因忙着扎帐篷的缘故，士卒皆三三两两，忙着挖地桩，搭帐篷，夏元一路走来已遇到不下四五伙伐木归来的士卒。
燕军的营地因马军较多的缘故，营盘扎的比较宽阔，营盘外设置拒马，堑壕，栏栅等壁垒。
内部以队为营地各自间隔百步，在队营口设置一人多高的夯土墙，各自通四道出口，以供紧急情况下马军进出驰骋。
夏元一路走来不时与经过身旁的各级军吏点头打着招呼，身旁一侧的夏乌等人紧随其后，替夏元介绍军中详情。
“家主且看，我军共有五百军士，每一队百人一营，共分前后左右中五营。
各营周遭均设有夯土墙，此为防备敌军骑兵或夜袭所用。
按东南西北开四条通道，是为紧急情况下马军奔驰所用。
若通道开的少，被敌军堵在里面出不来，废了马军之利就麻烦了，所以开四条通道不多不少正好合适。
且在各队营之间，也留有宽达百步的通道，一来为马军驰骋，二来为防士卒炸营后混乱中裹挟他营。
百步的间隔，纵是一部营啸，其他各部因与其远离，也不会被裹挟进混乱。”
夏雅一路走来替夏元介绍各种军营设施用途，让第一次参与军争的夏元大开眼界，听的津津有味，不时点头称善。
除了眼下夏雅所说之外，营盘中更设有马厩、粮秣、武库等设施。
这还是因为明日会拔营出发的缘故，军营设施只有简易部分，其余设施并未齐全。
否则陷坑，鹿角、瞭望塔、箭塔、蓄水库、伙房、校场等设施一应俱全的情况下，军营更要庞大几倍。
因第一次参与行军打仗，怀着不懂就问想法的夏元在夏雅说后不久，便不耻下问道：
“我一路行来只见营地很是宽阔，是只有马军如此，还是步军亦如此？”
对夏元的疑问，夏雅并无隐瞒，照实说道：“马军与步军营地自然不同。
马军者，营地必须宽阔，要随时随地供马军来回驰骋，营地狭隘紧密，岂不自束手脚，为敌所趁。
步军者因军阵缘故，不管行军打仗也好，安营扎寨也罢，应随时随地将步军可在短时间内集合起来。
若营地太阔，集合起来耗费时间，岂不自误？
故步军营地历来皆以紧密排列为主。”
“竟不想还有这等说法。”一副受教表情的夏元趁机打铁问道：“若行军途中碰到敌军夜袭、突袭该如何防备？”
对夏元接二连三的疑问夏雅并不觉得烦躁，反而趁机卖弄学识道：“夜袭是不可能发生的，除非敌军自寻死路，否则这种情况很少发生。”
夏乌的话令夏元紧皱眉头不解：“为何这般说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