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刘氏父子
一时的口无遮拦，让刘和极为感到尴尬。
没办法，这个时代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事不多，辅助父亲刘渊建国称帝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首要责任。
三兄弟规规矩矩跟在刘渊身后，一起入了大堂，刘渊大马金刀般走上首位，将别在腰间的短剑抽出，放在前方案几之上跪坐下来。
“入座吧。”刘渊看着堂下三子，沉声说道。
兄弟三人按照排行正欲右侧落坐，突然又传来刘渊浑厚的声音。
“二郎可入左尊。”
刘曜兄弟三人闻言皆是一愣，也仅仅只是一愣。
其实这父子四人之间，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上尊大单于一事之所以迟迟没有定下来，就是因为在等刘宣和刘和的到来。
如今刘宣和刘和已经到了离石，自然是万事俱备，只欠一个良辰吉日。
“唯。”刘和恭敬行了一礼，迈着沉稳的步伐入了左尊。
说起来，这个场面刘和试想过无数次，本来他还以为父亲刘渊要整出个口谕诏书宣读一下，没有想到会是这么简单。
匈奴以左为尊是老传统，在大单于左右，左尊这个位置一般人是没有资格坐，只有匈奴贵族中官职带左字的才可以。
比如说四角中的左贤王，左谷蠡王，六角中的左日逐王，左温禺鞮王，左渐将王。
所以今天父亲刘渊让他入了左尊，其代表的含义已经很明显了。
刘渊身子斜靠着左侧凭几，漫不经心说道：“今日堂议，公师先生言说八月二十化百煞，大吉。”
“贺阿父。”刘和三人拱手。
八月二十日，也就是三日后，如今父亲刘渊回到离石已经有七八天，据众三万余，其中大部分是匈奴部落。
刘渊兴致勃勃，看向兄弟三人，轻声问道：“为父之所以返回并州，想来尔也清楚，原是因鲜卑，乌丸，羯朱起兵作乱，殿下命为父整合兵马，率本部兵马讨伐，如今兵马已足，你们以为如何？”
话音落罢，刘曜焦急站起身子，拱手道：“阿父，儿子曾听大父常言，司马祖孙三代为窃国者，言而无信，背信弃义，德行不全。
现在，晋室司马氏父子兄弟互相残杀，阿父，这正是上天在厌恶晋室德行，我们怎么能逆天而行呢？”
闻言，刘渊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日有所思，淡淡看着堂外。
“阿父，自我匈奴内迁以来，晋室君臣像对待奴隶一样对待我们，前右贤王刘猛心中有气想要有所作为，大事还没有成就，右贤王就被杀戮。”刘曜见到刘渊的神色，继续又道。
刘猛，匈奴中部帅，乃右贤王去卑的儿子。
晋武帝泰始七年正月，刘猛叛逃出塞，屯于孔邪城。同年十一月，刘猛攻打并州，为并州刺史刘钦所败。
明年正月，晋帝命监军何桢持节，与胡奋、路蕃讨伐刘猛，数次击败他。
何桢素有志略，认为刘猛军队凶悍，不能凭少数兵马制服，便私下利诱刘猛的属下左部帅李恪杀死刘猛归降，于是匈奴震服，多年不敢作乱。
刘曜言辞诚恳，他虽然身上流着半数汉人的血，但是他真的对司马氏一点好感都没有。
所作所为，真的让人很不耻。
三代篡权夺位者，用光了后代所有智商，第四代居然出了个傻子皇帝。
大好河山，弄得是支离破碎，百姓怨声载道。
“所以，儿子以为适才和弟所言不无道理，阿父非但不应该发兵救晋，反而应起兵诛杀司马氏无能。
阿父积德在身，连汉人都佩服无比，各州有名的儒生更是络绎不绝前来拜访，儿子觉得何不乘乱立业，振兴我们国家和民族，恢复冒顿单于基业。”
言罢，刘曜紧紧低着头颅，天子，自然是有德者居之。
当弟弟的都能有救黎众的觉悟，他这个做兄长的自然不能丢脸。
古有诸葛龙虎狗，今时他们刘氏三兄弟也不差。
刘渊威严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抬手说道：“大郎真乃吾家千里驹也，不辱吾兄威名。”
随之，刘渊又将目光放在刘和身上，问道：“二郎，永明此言你以为如何？”
刘和听见刘渊的问询，拾起身子一礼：“禀阿父，晋室司马罪行，罄竹难书，倾大河之水不足以涤之，我匈奴在别人看来虽是异族，若细论祖上血脉，于汉家同属一脉，乃夏之苗裔。
历朝历代，天下帝王不是固定不变的，大禹出自西戎，周文王出生在东夷，谁该做帝王，谁该做臣子，上天会按照人的德行高低来授予。
父亲乃有德之人，自然不能和背信弃义的司马氏可比，儿觉得既然答应了司马颖，就应该火速出兵。
至于能不能阻止鲜卑等人的叛乱，就要看老天爷站在那边了。”
刘和脸不红心不跳，他可不管对不对，一顿彩虹屁先吹上去再说。
救晋这件事，父亲刘渊心里肯定是已经决定好了，他记得在历史上刘渊是出过兵的。
当时派遣左於陆王刘宏带领五千精锐骑兵，打算会同司马颖部将王粹部队共同阻击鲜卑等族。
不幸的是刘宏到了会师之地后，王粹军已经被司马腾打败，刘宏只得无功而返，撤军西还。
这件事在刘和看来铁定是透着猫腻，父亲刘渊可早就已经准备造反了，能有这么好心，相信才有鬼呢。
“好。”刘渊猛地一拍大腿，大喝一声。
对于刘曜和刘和的见识，刘渊真的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尤其是自家亲大儿，终于变得懂事了。
满怀笑意的瞬间，刘渊又将目光放在刘聪身上。
“阿父。”
刘聪见到父亲刘渊的眼神，不自觉站起身子。
“哦！”
刘渊轻吟一声，问道：“四郎有何想法？”
刘聪珉抿嘴唇，抬眼瞧瞧刘曜，又转头看了看刘和。
刘聪一脸的错愕，因为他惊奇的发现，好像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被自家两个兄长给说完了。
你这让他说什么，都不知道关爱弟弟，其实他也想露露脸。
刘聪大脑飞速运转，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阿父，聪儿觉得大兄和二兄说的都对。”刘聪硬着头皮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