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6 崩塌世界
“虽然千钧一发，但是我们阻止了核武器发动，这样一来，即使盟国发动战争，主动权也还在我方。”
“Commander[指挥官]，怎么是你在代表左翼说话?接管Guider[导师]领导权的应该是Valkyrja[女武神]，或者Plutocrat[财阀]。”
“Guider死后，我等内部又出现了其他人事变动。Valkyrja主动退役，让出凤凰军指挥权限。Plutocrat引咎辞职，理由是自己旗下资本可能参与支持了本次袭击，他也把所有财产和股份转移给了他的继者。总之，以后就由我来领导左翼。”
“才一晚上，左翼就大变天了啊。”
“是的，新上任的三位英杰是离开的三人对应的继者，分别自赋予代号为Scientist[科学家]，Pioneer[急先锋]和Engineer[工程师]。相关通行证文件已经提交给了你们。”
“核权限怎么办？”
“这几天Scientist在加急修复被物理破坏的Archangel系统，已经基本修复完毕，核权限尚在我等左翼的掌握之中。”
“现在随时可能爆发战争，我看这权限还是交给我们政会的军事官吧。”
“不，Archangel是我等左翼的英杰，我们不会交出同伴。”
“呵，你们是在害怕吧？毕竟是基于核权限创立的组织，没有核权限就相当于失去和我们共同执政的权力。但是战争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大规模常规军是属于我们政会的，我们需要核装备！”
“是吗?等Scientist完全修复好之后我们再商量吧。但是我要提醒一句，我们即使没有核武器，也牢牢把握着国家命脉，能顷刻夺走诸位现在的权力，请不要挑战我等左翼的地位。”
屏幕中黑面具黑短发的男人做出了一个威胁的手势，随即切断了通讯。
台下的一票政会领导尴尬地如同便秘一般坐在那里，没人再敢再公开说什么。
尽管政会明面上不敢轻举妄动，但暗地里已经有了动作。在这些老派的政治家眼里，左翼就是恐怖组织，不能认可他们掌握国家权力。现在左翼领导人被刺杀，正是收回权力的大好时机。
十几辆黑色豪车在武系的训练馆前依次停住，下来了几十号人，个个西装笔挺，戴着墨镜，胸前别着“棋公司”的标志性徽章。
着赤红军装的一众人早已拦在大门前，为首的那位红色长发的女士上前一步，拦住公司代表的脚步。
“训练馆还在封锁当中，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那代表笑笑，递上名片，他是棋公司的京城地区代表：
“训练馆的相关武器装备有损坏，我们受政会方邀请，是来检修装备的。”
名片下面还夹着一张银行卡。
领头的红发女士把名片和卡都揣进兜里，回头挥了挥手，示意放开封锁。
“凰队长，他们有左翼的通行证吗？”
“没事，现在馆里面没人。这个军火公司和武系是很久的合作伙伴了，他们是来检修设备的，快让路！”
战士们马上列队让开大门，放这些西装革履的公司代表进了训练馆。
只在他们进馆不多时，里面传来几声惨叫。代表们蜂拥跑了出来，后面担架上还抬了个人，一边的小腿被切断了。
“不好意思，遇到了意外，有个工人修理的时候腿被切断了，我们要马上把他带回去治疗。设备检修没问题了，合作愉快。”那代表擦着汗匆匆说完这些话，和一帮人好不容易挤上车，飞也似的开走了，只留下一阵尾气。
“刚才进去这么多人吗？”一个赤红军装的战士小声嘀咕。
“卡拉，就你话多，一会儿喝酒你先自罚三杯！”
“诶?队长要请客?”
“啊，最近有点小钱，请大家吃顿好的，也有事要给大家说。全体都有，向左看齐！把门锁好，联络地方军来换班，全体跟我走！”
“是！”
一众红色人马一百来号人，浩浩荡荡，快速而有序地前进着，如同红色的水流，灌进了商系的几层楼高的餐厅——这是校内乃至全京城消费最高的餐厅。
凤凰军战士们眼睛瞪得溜圆，好奇地四处张望。这地方到处都是豪横的气息，大桌，大厅，大量的装饰品。大队的厨师和服务生安静而有序地端茶倒水，上菜。这里本是上国宴招待超级贵宾的地方。
“我去，大队长中彩票了？这一顿不得吃掉凤凰军一年的军饷?”
“我看不止……应该是凰队长那未婚夫出的钱?他们要结婚了吧？”
“那未婚夫真存在啊？有的人幻想要破灭了，哈哈哈哈！”
“咳咳！”
一听到凰的咳嗽，全队的嘈杂都停止了，全员目不转睛看向站着的那个红发女子，等她宣布事情。
“大家都或多或少听我说过我那个未婚夫的事情，今天我很高兴地通知大家，我要提前退役了，去最后做一些事情，然后结婚！”她高举一杯红酒，一饮而尽，底下马上响起打雷一般的掌声。
掌声持续不断，桌前的诸位战士，脸上有的是欣慰，更多是写着失落与悲伤。这场饭是他们最后和亲爱的大队长一起聚餐了。凰将回归市井，过普通人的生活，而他们还将是左翼的特种部队，连她结婚的喜酒按规定也不能去吃的。
有失恋的队员已经在一大口酒一大口酒往肚里灌了。美味佳肴一道一道持续不断送到桌上来，大家惬意的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吃肉喝酒，向前队长敬酒，并献上祝福。
“诶，玉那家伙，以后他就是大队长了，居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不在……”
“嗝……没办法嘛，凰队长搞地太突然了，大家都没想到啊。我以为她这么年轻还能干个六十年呢。”
“左翼也是，真会放她走？”
“估计是上下打点了，不然傻子才会放这么厉害的干部跑！”
“喝酒……喝酒……都在酒里……”
正在众人放开吃喝时，四处传来了响亮的钢琴声。
“什么鬼，服务员！钢琴声音小点！”
“咦?不是，我手机怎么也在响?”
突然，大厅灯光一下黑了下来，餐桌正面的超大屏幕却亮了起来，然后钢琴声戛然而止。
没醉倒的人都警戒地站了起来，右手纷纷搭在军刀上。
“凰队长，这又是什么意外惊喜吗？”
“不……这是网络攻击，所有的能联网的设备都被入侵了。”
正在此时，一个白色面具出现在了屏幕中央。有人拿出手机，发现他们的手机上也都在不受控制地播放相同的画面。
“全球的人类，你们好。”那个白面具发出诡异的声响来。
“我是导师，左翼的创建者，拥有着世界上最大最强国家的最恐怖武器的使用权限——没错，我能控制京国的核发射系统，向任何地方发射核弹。”
“人们常说，核弹在发射架上最有威胁，我的核权限也是如此。不过，既然你们看到了这段视频，那我现在已经被政会或者其他什么势力害死了，所以，我为什么不用用它呢?”
即便是刚才倒在桌上的人现在也酒醒了一大半，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白面具，脸上刻写着震撼与恐怖。
“我不是个能共情的人，他人的生命在我眼中如虫子一般。我不知道也不在意杀死我的会是谁，因为我会将我的死迁怒于全体人类。我会在半小时内清空整个京国的核弹头，向京国外所有核生产设备以及主要城市发射核弹。”
“与此同时京国也会迎来全世界盛大的核反击，想必也会遭受同样程度的损失。随后，便是世界大战。核战争！大家所害怕的核战争就要来了！”
“轰……生灵涂炭，我的核弹虽不至于灭绝人类，但也能消灭大部分的人口。加上战争，混乱，子弹，辐射！人类会就此灭绝吗？还是会倒退到新石器时代?”
“请大家为我献身于这终末的混乱吧！为了人类的未来！”
视频终止，对所有设备的入侵也结束了，大厅的昏黄灯光再次亮起，可每个人脸上却依旧是刚才的那副恐怖神色。
不只他们如此，大厅内的厨师与服务生，其他楼层的顾客们，整个学院的人，整个城市，整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都被这番恐怖言论吓住了。
只在餐厅几百米开外的宴会厅中央，四位年轻男女倚靠在棺材旁，最先冷静下来，对这个突发状况展开了讨论。
玉和X以为早已捣毁了核武器发射渠道，导师的预告将不会发生。他们声称左翼已经控制了局面，不暴露身份，尽力安抚其余两人。
但现和羽却证实了导师的预告，也让乐观的二人顿时如坠冰窖：
“不，刚才的通讯控制，是大天使提前被导师设置的程序又被激活了。我这几天受邀参与修复大天使系统，这本应该不会在修复时被激活，除非……”
“啊，就是这个除非的情况。大天使现在存放在哪里？你知道吗？”
“在武系的训练馆内，那里现在是封锁区。恐怕是那晚来的敌人又入侵了。他们激活了大天使。”
“你们什么意思？大天使又启动了？那个视频的预告是真的?核弹真的会发射?”X慌忙如连珠炮一般发出疑问。
“嗯，恐怕不是将会发射，而是已经在发射了。”
“吓！”
身在左翼的两个人此刻反而被吓了一跳，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玉和X都明白现的话语重量，既然从这位年轻科学家口中说出来，那必然就是事实了。
“最快的一枚反击核弹砸到我们头上大概需要十分钟左右吧。”
“现哥！你为什么还这么冷静！我们要马上去防空洞避难！”
现和羽依旧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X小姐，请放轻松。你们刚才说核权限在左翼的掌控中——虽然并不是这样。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在掌控之中的。”
“嗯，羽说的是我们智系研发的防空网，能完全防御导弹袭击，拦截率百分百，现在正要派上用场。”
“这是政会几年前受到导师核威胁时开发的对策，是我们军政部门领头，由卡洛斯学院的政系和智系联合研究的项目。这个项目如今有了成果，京国的土地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核污染的。”
“这本来是机密，但现在不再是了，几个小时之后全世界都会知道我们有用这种防空设备的。”
玉和X完全地信任着现，他们稍微冷静下来，看着周边的权贵惊慌失措地叫嚷着，仓皇地挤向出口。
“可是，外面的世界就要完蛋了。我们现在正在展开着屠杀啊！我们左翼能承担地起这种罪孽吗？”玉感叹，他眼前浮现出核打击下支离破碎的城市，冲天的热浪，海啸，人们的哭喊。即使他没直接看到，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到这些。
“周边盟国和我们的关系大家都清楚，这场世界大战迟早要打的。我们难得有机会把罪恶推到这个死人头上，就这样发动全球统一战也未尝是坏事。从结果上来说，那些入侵者算帮了我们一把。”
羽冷淡地说着。他瞥了一眼棺材，连如何利用这个尸体都想得明明白白了。
“但是……向全世界发射核武器?这太恐怖了！”X叫道，“接着就是战争，要死多少无辜的人！”
“这也无可奈何。等我国统一全球，那才会带来真的和平与幸福，现在这些是必要的代价。”
“羽……是叫这个吗？人命对你来说只是这样吗？你和躺着的这个恐怖分子，全民公敌，还有什么区别？玉，现哥，我们走，入侵者还没走远，别和这种人聊了，我们走吧。”
X愤愤地走出了空旷的宴会厅，拉扯着行动不便的裙子，大步朝训练馆的方向走去。
“羽，你说的太直白了，我们先去那边看看，你也回去吧，政会那边估计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现说着，快步向那少女的方向追去。
“是吗？”羽嘟囔着看向玉，“我说错了?”
“是的，不论原因，我们现在都是在杀害着他国的人民，是非正义的一方。我们不能逃避罪责。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坚守正义善良的本心，争取和平善后，为我们的所作所为负责！”
“呵呵，你这话，简直就像是小说中的勇者说出来的。但现实世界中，执行所谓的正义一定伴随着流血牺牲，你会体验到现实的残酷的。”
“我不会动摇的。”
玉扔下这么一句，也走开了。
宴会厅剩下羽一个人，他没有动，抬头望着天窗，此刻的天空依旧平静而蔚蓝，一切仿佛还是从前，一切都是安宁而美好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突然间强光四射，直照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不得不带上黑面具抵御强光，等他透过面具再看时，亮光已经结束了，从天空中传来隐隐的打雷一般的爆炸声。
“Guider，你拿来威胁政会的东西反而被政会利用了啊。你的死只是带来这样的结果吗？这不像你啊？你还藏着些什么呢？以后就是我来接替你了。你强行塞给我的历史使命，我自然尽全力去背负，但我可不敢保证能背负地起啊。”
当然没人回复他。他马上意识到和死人聊天是如此的愚蠢，于是摘下面具，拍拍西装，扬长而去。
纷纭复杂的世界级的暴力与终焉，就这样平和而又轰烈地起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