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2 夜的来袭
科研大厦孤高地立在哪里，通体玻璃覆盖，内部的光亮透了出来，像黑夜中的灯塔，点亮了周遭的一切。
被这片光覆盖的区域便是卡洛斯中央学院，地处京城的中心。整个京国的资源源源不断向这个心脏部位汇聚着，凡是有能力踏足于此的，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
这里与其说是教书育人之地，倒更算是专属上流社会的机密领域。年轻的人才们进入此地，或者研发人类前沿的科学，或者成为能以一敌百的战士，或者挤身国家最高政局，或者结交名流垄断商界。
基于所属领域不同，学院分四大学系:智，武，政，商。
由于牵扯到国家机密项目，卡洛斯中央学院的消息都严禁对外公开，门禁严格地堪比军事禁区，并且院内的武系拥有独立武装，配备有最前线装备，总体军事防御能力不亚于重型堡垒。
“以上就是相关的资料情报，即使是正规军队来也难以从正面攻陷，区区学校的武装就是如此夸张。但是，这正说明了它所保护的东西有多么重要……”
戴单片眼镜的瘦高男人突然停下，简单扫视一圈机舱中的众人，微微一笑。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有人会冒险烧光机油，大老远飞到他们头上！”底下一个大嗓门合乎时宜地接话道。
他显然是带着满满的戏谑的，众人都笑起来。
“好了，各位都清楚了吧。”瘦高的男人喝止众人，表情肃穆起来。
“如果不好好按我的计划来，即便我们‘棋’，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接下来我重申一遍计划，请各位记住自己的任务。”
“好吧好吧，你快讲吧！”
“卡洛斯学院常规武力对我们绝对无效，依靠C0101全身防御服可以放心地正面吃下各类射击，我们的装备对他们来说是绝对碾压级别的。但是还有3类特殊武装需要重点注意。”
“第一类，将军机甲群。这些电磁遥控机甲群将在察觉到袭击的第一时间被激活。每一台将军机甲都有高的威胁度，在座的各位如果同时遇上3台便很难脱身了。何况卡洛斯学院内各处总共放置了一百余台。”
“但是，机器人控制中心的位置我们已知，‘炮’和我会首先空降就位，迅速击杀那一百余个操控人员。这些机甲就不用担心了。”
“好！”那个大嗓门应和着。
“第二类，凤凰军。这群人是北国和京国联合打造的最高级精英部队，人数稀少但战斗力与我们相当，目前这个军队在卡洛斯学院训练学习。他们全员配备近战武器热振刀，可以突破我们的护甲。他们甚至每两人配备了一架米格战斗机，机动性超群。我们尽量不能被他们缠上。”
“不过这个也有解决方案，我们的内线已经引开他们，等他们从郊区察觉并且过来支援前，我们有起码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众人脸上露出得意而自信的神色。
“第三类，也是最难办的一类，目前没有应对方法，因为情报太少太少了。同时也是我们本次行动的目标——左翼组织。”
“这个组织包括英杰和对应的继者，数量未知，身份未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战斗威胁等级也与我们相当。我们的目标是掌握核按钮权限的那位，代号是‘导师’，也是英杰协会创始人。据内线透露他现在就在卡洛斯学院内，我们需要击杀他，夺取核权限。”
“我等组织对导师的核威慑忌惮已久，一旦抢夺到核权限，甚至只需在一段时间内不让京国使用核武器，我们就能合力宣战，解除京国的世界霸权统治，解除我们国家受到的压迫。为此宏达目标，一些小的牺牲是必要的，对我们接下来遇到的人，无论是学生，军队，包括气体适格者，都进行武力排除！”
“总之把全校的人杀光就对了！”底下的那个大嗓门叫嚷着插话。
“一旦逼出导师就正面击杀。如果到最后目标一直没出现，那么就默认是被星火气体毒杀了。若是无法获得核权限，至少也要重创这个科技与政治中心，拖延他们重获核权限的时间。不管怎么说，请大家尽力杀戮吧，为了人类的未来！”
“为了人类的未来！”
在众人的齐声高呼中，瘦高的男人用力按下开舱按钮。黑风呼啸，漆黑的夜空顿时出现在漆黑众人面前。众人顺应着风，接连着冲向深空，于高空飞速坠落着，直奔卡洛斯学院。
飞翔的黑影中的一个直直飞向那座最高的建筑——灯火通明的科研大楼。他在半空中调整体位，双腿装备的装置在半空猛地喷射出火光，形成的反冲力减缓了下降速度，让他几乎不发出什么声响就落在了玻璃楼顶上。
他卸下背着的装置，仔细安装起来。不过几分钟便完成了工作。
他站了起来，俯瞰脚下的风景，四周无风，死一般的寂静，仿佛声音都被吞没在夜的黑暗中，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马’，能听到吗？”耳机里传来瘦高男人的声音。
“能听到，‘相’。”
“我们已经到达机器人控制中心了，其他人也已经就位，你先开始行动吧。”
“是。”
代号为“马”的这个男人戴上了黑色的面具，转手按下装置上的按钮，浓烈的黑色的带着些许火星的气体立刻从那个装置中四面溢出开来。这些气体有的渗透入楼内，但大部分顺着玻璃墙壁直直流了下去，扩散向整个学院。
“马”慢慢顺着楼梯走下楼去，一路上尽是面目狰狞的白大褂研究员，他们受气体折磨，痛苦万分，四处乱撞，已经无暇顾及这个诡异的入侵者，任由他从身边走过。
偶然有几个五感还未丧失的人，低声呼着救命，向这个浑身漆黑的陌生人抓了过来，而“马”只是轻轻踢脚，他们便马上飞了出去，撞碎科研仪器，当场丧命。
“为了全人类，麻烦去死吧。”他嘟囔着，慢慢顺着楼梯往下走。
走到某一层后，他看了看楼层，不向下走了，就在这个楼层转悠起来。这个楼层诡异的寂静，全楼层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死去多时的老东西趴在一个隔离门前。他左顾右盼，最终来到那个门前，一脚踢开挡住门的老头，端详起门上的标识来。
[纳米纺织实验区]
“就是这里了，说是无论如何也要摧毁的地方。”
他先活动活动了筋骨，“咔咔”地扭动着腿上和脚上的关节，随后一脚便踢开了沉重的隔离门，准备大展拳脚，大肆打砸一番。
可那房间里却早有一人，这男子着白色长裤，一袭白色大衣，纯白的面具，银亮的白发，站的笔直挺拔，左手银色的三棱刺剑，右手则是血红的热振军刀，俨然已经恭候多时了。
于黑色的房间中，那人的存在格外扎眼，仿佛在排斥着夜的黑暗。面具虽遮住了二人的眼神，但“马”明显感觉到，他和对面的这个男人对视了。
那一瞬间，无形中的一股海啸山崩似的威压从正面冲袭过来！“马”感觉大脑嗡嗡作响，全身的血气都涌了上来，牙齿咬地开裂，全身肌肉疯狂抽动着。即便是经历战场洗礼的他，此刻也无助地折服在了此等杀气之下，原本的气势全无，只感到无尽的悔怕与恐惧。
杀过去！不然会死！
他顾不得那么多，顺从了脑海中的声音，绷紧失控的肌肉，用尽全身力气飞踢了上去，踢出几乎带着残影的一腿。
这本是有着出膛炮弹威力的一击，但“马”却像是踢中了巨大的橡胶球。白衣男子只用军刀适时一拨，便将踢出去的力全卸到了一侧，轻松地弹开了这一击。
“马”的这一下踢与那人擦边而过，击中侧面的墙壁，立刻传来钢筋混凝土崩碎的巨大响音。墙上应声出现了个大缺口，外面的星火气体一下涌了进来。
何等的反应速度！何等的技术！这便是英杰中的英杰——导师本尊！
赢不了！完蛋了！必须逃跑！必须立刻逃跑！就从这个洞跳出去！
“马”的牙齿打颤，但他顺着墙壁缺口向外一看，又愣住了。隔着呼呼向内灌的黑风，眼前正是整个闪着灯火的校园！这里正是科研大厦的高层，高度足以让跳下去的人尸骨无存！
要逃跑吗？我在害怕！我在紧张！我能顺利降落吗？我的护甲能抗住降落失误带来的冲击吗？这个家伙！这个家伙会不会追上来！
这一瞬间的犹豫足以让他丧命了，当“马”的目光扫回室内时，却发现不远处的导师手上端起了一个东西。那是一把银白色的霰弹枪！
“什……”
轰！
未等他叫出来，一发大号霰弹满满打在了他的胸口上，巨大的冲击让他一下从缺口撞了出去，开始了漫长的下坠。
的确，与刚刚两人的交锋相比，这段高空坠落实在太漫长了，从“马”踢门而入，到他被打下高楼的时间，总计不过区区两秒！
受到世界先进的C系列护甲保护的“马”，被霰弹直接命中也只是断了几根骨头，子弹都被隔绝在外，他的行动没怎么受影响。他艰难地在空中调节体态，想以双腿向下的姿势再来一次平安降落。但随着他一抬头，他还是看到了那噩梦一般的一幕。
导师双手握刀剑，居然跟着主动跳了下来！他踩踏墙壁如履平地，在原先重力加速度的基础上还在依靠脚力不断加速，他冲下来了！
他不要命了吗？不！他会毫发无损地落地的！并且是在杀了下面的黑衣黑面具的入侵者之后！
再过四五秒，二人就将坠落地面，但胜负足以在那之前了结！疯狂加速的白色魅影只用一秒便追上了“马”的高度，他知道枪械杀不死入侵者，他要用近战了！
“‘相’！我遭遇导师了！快支援……唔啊啊啊！”
不等“马”向着对讲机吼完，导师的刺击与挥砍已经同时到达了。“马”凭借战斗的肌肉记忆转身抬左腿，靠着腿上的外骨骼勉强抗住了那个瞄准腹部能把人砍作两段的刀斩。但那记刺击却是避不开了，三棱刺剑直直向头而来，“马”急忙甩头，而刺剑却还是擦边命中，连带着耳机削去了他的半边右耳。
他连我躲避的动作都预测好了？他是在破坏我们的联络！
距离落地还剩两秒，但是顾不得落地的安稳了，“马”用上两只腿，尽力踢出一只，虽被导师用刺剑弹开，却也暂时延缓了他的攻势。另一只用来防御的腿可没有这么幸运了，那把热振刀已加热完毕，闪着金属燃烧的光又再次挥舞了一下，便轻松削去他的小腿，顺带划伤他的腹部。
好在被弹开的踢技打中了墙壁，将他弹开了出去，和导师拉开距离。
“这个距离，这个高度，马上就要落地了！大地撞上来了！导师，你与我一同去死吧！哈哈哈哈哈！”
“马”凄烈的笑着，半秒后，坚实的土地闷响着击震着他的后背，他稍微弹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次撞击。他终于倒在地上不动了，腿上的，腹部的，头上的鲜血挥洒出去足有几米远。
眼神迷离着，失去意识前，“马”看到导师走到他的面前，他居然毫发无损！
“嗯，全身粉碎性骨折，果然第三代的防撞击能力还并不完美。”导师说。
“……”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你说什么都不重要了，你不会死，但未来的世界舞台也不再需要你这个废物上场，你就苟延残喘，多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来自导师的那令人窒息的杀意消失了，稍微轻松下来的“马”张嘴，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从何说起。
“哦，对了，你原本的任务是来摧毁什么东西来着？我有点忘了，毕竟这楼里面全是重要的机密啊。”
导师收起两把刀剑，摸出一个小巧的遥控装置，只轻轻按了两下，身后的科研大厦便瞬间被火光笼罩，紧接着传来迟到的冲击波与爆炸声！
火光四溅的科研大厦就这样屹立在京城中心，学生或是消防员，军队或是入侵者，都能一眼看到那耀眼地如太阳般的火光。那副惨无人道的景象更是一个巨大旗帜，宣告着今夜，有什么东西即将来袭。
爆炸声剥夺了“马”的听觉，他只看到风波吹卷着导师的白色大衣，吹动着导师的白发。
他看不见导师的脸，那只脸被面具完全遮蔽着，看不出年龄，看不出喜怒哀乐。他从导师的话语中听不出感情，他从导师的作为中看不出意图。他无法想象那纯白色面具之下，是疯子一般的狂喜，亦或是恶徒般的狰狞，还或是植物人般的木讷。他只知道自己所面对的已然是一个非人的存在，不可从人类的角度去琢磨。
“你……你?”
“你这……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