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迎接所有未知的困难
糖果厂里还是热火朝天的样子。
在笠原久纲带领下，众人吃着蛋糕，唱着乱糟糟的口水歌，玩闹得不亦乐乎。
仿佛真就没人在乎准一的什么事了。
唯独百合子不甘心的往嘴里塞着蛋糕，可她已经尽力了，但奈何准一不成器，她的付出也没人体谅，连蛋糕都变得份外苦涩。
这时，田中和延抱着纸箱跑了进来，“厂长，我这也有一份少东家送来的礼物。”
他这样说着，屁颠屁颠跑到笠原久纲身旁。
不提准一还好，这一提起来，本来还高歌作乐的笠原久纲当即脸色黝黑，转过头来怒瞪着田中便骂：“你小子瞎凑什么热闹！”
“不是，厂长，这东西还真是少东家让我转交的。”
田中急得表情扭曲，还好他没有丢失智商高地，连忙朝百合子投去求助的眼神。
百合子观察他抱着的纸皮箱，没有任何装饰，只是用胶带简单封口，看起来并不像什么贵重物品，倒是像准一能干出来的事。
而且田中和延也不太可能冒充准一送礼。
这让百合子心里一暖，看来准一并没有忘记父亲的生日，连忙问道：“准一人呢？”
田中回答：“少东家已经走了，只留下这份礼物。”
听到这里，笠原久纲顿时暴起，“那小子甚至都不敢来见我，还送什么礼物，把这玩意给我扔出去！”
虽然笠原久纲如此怒吼着，但他倒也没有夺过箱子。
百合子趁势将箱子护了过来，说着“哎呀，好歹礼物都送到了，也是一份心意，我们就拆开看看吧。”说着赶紧取来剪刀，将封口的胶带裁开。
首先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张纸条——
它以嚣张的字样写着：
老头，别一天天火气那么大，更不许骂我姐！
纸条之下是两盒保健药品，一盒疏肝理气，一盒降血压。
好家伙……
笠原久纲的血压直接扶摇直上九万里，气得拍案而起，这混账不是来庆生，而是来挑事的吧！
就连百合子也是两眼一黑。
准一到底在想什么，有你这么送礼的？
不嫌事大是不是？
但百合子马上察觉到，在保健药品下面还有什么东西。
她连忙将两盒药品拿出来，果然底下还有一张纸条，以及一套包装精美的中国象棋。
“这是？”当百合子将中国象棋从箱子里拿出来时，笠原久纲却先手拿了过来，略有深思的打量着。
见状，百合子赶紧将象棋所附带的纸条递过来，那上面很粗略的手绘着一局残棋。
百合子虽然会下棋，但看不懂这局残棋的含义。
而在纸条下方还写着：注意身体，这盘棋还没走完呢。
“这臭小子……”
看着纸条，刚还暴跳如雷的笠原久纲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息着。
但他旋即又破口大骂，“岂有此理，混账东西！”但骂归骂，他的手还在象棋上轻轻摩挲着。
在百合子的记忆中，父亲曾经很喜欢下棋，但后来再也不碰了。
百合子意识到，这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故事，趁势凑到笠原久纲身侧问道：“爸，这盘残局是？”
“唉……”
笠原久纲拿着象棋长长叹息。
他拆开象棋的封套，将折叠的木制棋盘摆开。
把棋子按照准一手绘的草图，逐一摆放在楚河汉界的两端，恢复那盘残局的形状。
“十几年前…”
“那段时期工厂经营困难，你母亲的病情又反复不断，我着实心情烦躁，所以经常让准一陪我下棋解闷。”
观察着眼前的棋局，笠原久纲继续说：“就在那天，棋还没下完，就从医院传来你母亲病重的消息……那时我才意识到，因为我的逃避，我在棋盘上浪费了太多时间，我本该更多的陪在你母亲身边，可惜……”
“从那以后，我便很是懊悔，就再也没和准一下过棋。”
“或者在准一看来，我就像这局残棋，从那以后就没动过，还被困在你母亲离去的那天……”
笠原久纲感觉眼眶有些炙热，将一颗棋子仅仅攥在手里说：“倒是这小子，他怎么都还记得，就连棋局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这可是十多年前的事啊。”
“混蛋，臭小子！”
“真是岂有此理，有这脑子，去他妈干点什么不好！偏要去赌，混账玩意！”
笠原久纲越说越是情绪失控，到最后甚至伴着哭腔，两行老泪滴答滴答的落在棋盘上。
即便笠原久纲对准一再如何失望，两人都是父子。
说什么权当儿子已经死了，但哪位父亲没有希望儿子成龙成凤的希冀呢。
糖果厂的职工乱成一团，有的去找纸巾，有的忙着安抚笠原久纲，大家发现准一用的纸皮箱虽然草率，但保健药品都是大厂正品，这套象棋也是实木雕刻，非常精美，怎么看，这些都是值些钱的宝贝。
既然准一有钱买礼物，那就说明准一的经济条件还不错啊。
或者准一已经找到稳定工作了呢？
众人这样劝慰着笠原久纲。
承载着回忆的棋局，关怀父亲身体的药品，那瞬间让百合子感动得捂着嘴巴痛哭流涕。
她原以为弟弟不近乎人情，不在乎家庭，但从现在看来，她似乎误会了。
或许弟弟比她想象中的成熟，或许弟弟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改变。
因为准一送来的礼物，生日派对这才真正进入欢乐今宵的喜庆氛围，而众人对于准一只是赌徒的观念也有了些松动。
……
另一头，返回公寓的准一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忙活这么久，这会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九点半过后，他都还没吃得上饭。
从路边摊打包了炒饭，大方地加了煎蛋、烤肠，再买两罐麒麟啤酒，回到被百合子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公寓，坐在窗边，点起一盏台灯。
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准一默默吃着炒饭，遥望着窗外那一轮明亮的下弦月，举起手中啤酒。
重生在1979年的第一天。
庆祝阶段性胜利。
以及，迎接所有未知的困难。
一杯敬月光，一杯敬朝阳。
一杯敬过往，一杯敬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