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凛冬
姜乘也不知道那个可怜的男人会被埋在哪里，但是这种日常工作，并不需要他来关心，警备局给他安排的身份是胜利大区的金沙会干员，随后在几次类似的日常工作中，因为办事干净利落，被李正义这个金沙会的嫡系成员看上了，提拔成了经理，负责跟随李正义。
这个级别的成员手上已经不会粘上太多的血腥了，他们需要保持干净，才能在关键时刻为公司处理更复杂的事务。
此刻姜乘正跟着李正义驱车赶往机场，虽然有悬浮列车，但是远途旅行中，大型载人飞行器依旧是大多数人的常规选择。
没人喜欢在悬浮车那种沉闷的空间内呆上几十个小时。
刚到机场，远远的就听见一个男人嚣张的大笑声
“喂！喂！喂！我可是一到站就提醒你了，怎么没有一点欢迎仪式，这算什么？”，男人戴着墨镜指着周围的人群。
“连个歌舞团都没有吗？我好歹是金沙会的重要人物啊，你是在帮我省钱吗？”，听得出来，男人很是不满这个寒酸的排场。
李正义扫了一眼男人，转身走了
“赶紧走吧，这两天事还多。”
“你总得挤出点笑脸吧！我可是你大哥啊！”，男人大声叫嚣着，将手中的烟头顺手扔在墙上，砸出一道漆黑的痕迹，毫不在意所谓的公共秩序。
周围满脸严肃的安保人员依旧是满脸严肃，却连眼球都不敢往这边转一下，或许是因为他叫赵青云，又或许是因为他金沙会高级执事的身份。
金沙会内部有一套等级严格的制度，由下到上分别是干员，经理，执事，长老，会长。
执事就意味着在西京城，至少掌控一个区域内的三条生产线，这其中蕴含的财富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由此带来的权力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更何况是插翅虎赵青云。
“你说会长也是的，大半夜跑出去泡妞。”，列车上，赵青云正在随口向他的好兄弟李正义抱怨着，姜乘安静的坐在副驾驶上，透过后视镜观察着赵青云。
男人擦着自己新买的眼镜，饱经风霜的皮肤下，暗藏着细密的浅色痕迹，那是虎魄的痕迹。
猛虎道每杀一人，就会诞生一条虎纹，而赵青云身上不知道有多少条这样的浅色纹路。
作为掌控超凡世界修行资源的组织，金沙会不只是一个普通的企业，它的背后是龙虎社，一个包含龙虎两道的古老修行门派。
社团内部分为龙派和虎派，龙派走的是升龙道，虎派自然就是猛虎道。
猛虎道和姜乘所修行的道路区别不大，而升龙道讲究一个升天化龙的过程，将人逐渐变为那曾经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无数传说的龙族。
这也是姜乘接下这个隐藏着巨大麻烦任务的原因之一，财侣法地的第二要素就是侣，这个侣不只是说伴侣，还包含了大道上的同行者，每多一个人修行这样的法，就相当于多一个拓宽道路的人，多出一种可能性，多出一分底蕴。
没过多久，浮车就停在了一片高大的礼堂门前，跟着两位金沙会的骨干成员，姜乘也走了进去。
礼堂里的氛围很是沉闷，正在举行的是西京城好市民，龙虎社社长，金沙会会长，慈善总会会员……李正东先生的追悼会。
伴随着最后一个致辞人结束发言，宾客们开始轮番上前祭拜。
身穿一身肃穆庄严黑正装的姜乘跟在赵青云身后，暗中观察着场上的重要人物。
人群来来往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痛，仿佛离开的是他们的至爱亲朋。
照片上的老人，面容很是慈祥，如果忽略掉那位老人一身的深沉黑纹，完全可以将其当做一个普通的安详老人。
突然，停在路旁的一辆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黑色轿车引起了骚动。
砰！
车窗被人砸成一地粉碎。
“警官，你知道肖像权的重要性吗？”
同样是一身礼服的男人，正拿着一个全景摄影仪，姜乘远远的望见这一幕，心中一惊，赶忙靠了过去。
走进了才发现，肃穆的礼服下是男人那五颜六色的花领，仿佛在宣誓自己的独特，又仿佛是宣告主人的权力。
姜乘记得这张脸，王蛇
金沙会里的头牌，龙虎社的双花红棍，也是龙派权力最大的执事，相当于虎派的赵青云。
龙虎社金沙会真正的实权人物，任务的主要目标之一。
此刻王蛇眼里的瞳孔已经变成了竖纹，在明亮的天光映照下，仿佛有融化的黄金在其中流淌。
那是升龙道中足以媲美猛虎道王字纹的成就，天龙无需依靠杀戮百兽来成就威严，他们是天生的王者，只需要发掘藏在血脉里的力量，就足以让众生都不敢直视。
那双金黄的竖眼也意味着超凡阶段的顶级力量，想到这里，姜乘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那是和在山中道观一样的感觉，难缠的饿意袭上心头，他又想吃席了！
王蛇脸上带着一股戏谑的笑容，然后徒手将那个价值数万的摄影仪一把捏成碎片。
“无故损坏警队的执法设备可是了不得的罪刑啊！”沙哑的声音感叹着
但是声音的主人却丝毫没有苍老的感觉，虽然两鬓斑驳，但是只要是见过这个人，就一定不会将他和衰弱沧桑联系在一起。
那双眼中是永不熄灭的岩浆，身上的毛孔喷吐出的气息将空气都灼烧的更加炙热了几分，仿佛是地狱的恶鬼降临世间，又如佛陀座前的不动明王尊者。
这种怪异的感觉标志着来人的身份，西京城警备局刑事重案组第九组侦查科科长闻人达。
“闻人队长，好久不见啊！听说是养伤去了？”，王蛇掏了掏耳朵，满不在乎。
“你这耳朵再怎么掏也不好使啊，没听说嘛？”，闻人达显然不是一个习惯客套的老人，正相反，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都藏着锋利的刀刃。
“老子升科长了，主要负责……”
他用手指着王蛇的领带
“你！”
王蛇眼角跳了跳，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意味着难以遏制的恶意，恶鬼王蛇，正是源自于此，但或许是因为今天的场合特殊，又或许是觉得没有把握，王蛇只丢下了一句客套话就离开了。
“老东西送丧，那不是送一个走一个？也不嫌晦气。”
王蛇的诸多小弟都可以证明，对于王蛇而言这已经是难得的客气话了。
“闻人队长还是那么暴躁啊。”，姜乘跟着说了几句，然后略带心痛的扔下几张不记名的信用点券。
看着扔在地上的信用点券，闻人达笑了笑，毫不在意的捡了起来，然后一把拍在了那个一脸无辜的队员脸上。
“下次注意点，我不想去水里捞你的尸体。”，队员只能无奈的收起点券，点头应是。
等到举行完丧礼后，姜乘才离开这座压抑的礼堂。
废弃的船坞中，闻人达躺在角落的阴影里，安静的等待着客人的倾诉。
“李正东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继续，他死了是我的错吗？没有起诉成功是我的错吗？”
“当初说好了三年，三年之后又是三年，三年又三年，都快十年了。”
“你知不知道，李正东死了以后，他们要选我当话事人啊。”
“到时候你希望我告诉你什么？告诉你金沙会里都是良好市民吗？告诉你不要冤枉好人？告诉你我会找律师告你？”
闻人达嘴里叼着香烟，这种古老的东西，已经很少见了，即便是他的岗位津贴很高，也只能抽这种最劣质的，烟雾像尘埃一样四散开来，盖住了他的脸庞。
他向来很有耐心，确定客人已经说完了，才淡淡的开口说道
“但是，让他们知道你是个条子，又该怎么办才好呢？”，闻人看着眼前这熟悉的脸发出自己的疑问。
“你TM威胁我？”，客人脸上的青筋爆炸般腾起，黑色的纹路覆盖了整个身躯，额头上隆起一道深沉暗红的王字纹，脸上的轮廓依稀还可以分辨出，正是姜乘新认的大哥，李正义！
“往好的方面想吧，只要等到新的会长上任，然后拿到证据，一切就结束了。”，闻人达认为这次无聊的谈话可以结束了。
李正义也终于还是不敢砸下自己的拳头，漆黑的纹路一点一点的消退，然后踏着愤饱含怒火的脚步离开了。
而坐在车上的姜乘，正通过李仲明入侵控制的终端摄像仪，将这一幕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