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那个时候的农村小学举行文艺汇演，根本就不存在多种形式的表演，从科学技术文化教育，各方面都仍处在发展中。很多表演形式都闻所未闻，哪来的多种形式。
六一儿童节过后又上了两天课。那天下午回到家里，看到父亲和大哥二哥都回来了。我心里很高兴又兴奋，坐了一会才明白明天是端午节。学校也不放假，以前生活困难人人过着清贫的日子。其实六四年以前，很多节日人们都近乎忘记了。今年比去年的同期又好了太多了，最基本的粮食人们不为之而愁虑。家家户户都养了鸡鸭鹅，农民养家禽本就是为节日所养，那天下午二哥在杀鸭子。
我还是要完成好每天的必修课挑水。大家回来了每天要挑四担水，对于这些家务事，每个家庭成员都需要各司其职，自觉去完成好。每当想起那年代的日子，与现代人之比是无可比拟的。
那天下午我飞一样地跑得很快挑完四担水，然后将奖品拿给父亲和大哥看，都很高兴并鼓励我好好读书。随后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像今晚这场景，也是几个月以前的事了。今天晚饭特别丰盛，有红烧大翻鸭，还有一大盘腊肉。这些食物平时是很少见到的，纵使家里有也不可能天天都有吃，客家人家庭有好的食物，经常留着招待客人朋友亲戚。像这一顿家宴如果不是中央放松了政策，也只有梦里才吃得上了。
晚饭后七婶也带着弟弟妹妹过来坐，那时候小妹妹也会走路了，父亲问了她一些情况，七婶表示一切都很感谢我全家人的照顾。现在也总算安定下来了，很多事情还得慢慢来才是，她很感谢我们一家人收留她母子三个，父亲说你说这些话就见外了，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我们说着家常，突然七叔上来了，他送来两份包窠单和两张汇款单。是七婶一份，我父亲一份，汇款七婶两百港币父亲一百。七叔说现在带私章去就可以领取，不用去大队盖章了。七叔交代清楚后就离开了，七婶说那明天一齐给他领回来，并帮她买四斤猪肉分两份。说完这些弟弟妹妹也要睡觉了，七婶就回房去了。
我看到父亲心情还是很好，他也感道他这个弟弟，给整个家庭以前造成过伤害，总算有一点补偿。
第二天中午我们放学回家后，看到七叔寄来的包窠是四条西裤，四件文化衫。总共邮费二十二块钱，当年这些裤子在农村还真是不适合，裤脚太小提不起来，如果不是农民当然好。那时代你有钱没有布票也买不到，况且当时根本没有成衣可买。那些圆领文化衫还是很好，可惜我虽然身高差不多一米七，但很瘦体重才九十多斤。在当时我这个年龄段的人，受大环境影响在穿衣方面，是没有人论你新的还是旧的，没有人说你打了多少个补丁。只要你屁股不露出来就可以，但是一定要讲卫生，保证你身上没有臭味。这就是大众的要求。
那天是端午节，七婶把一块两斤的肉拿过来给母亲，母亲不肯要，说她你还那么困难怎能要你的东西。七婶说你不要就看不起我，既然说到这份上母亲就收下了。
到开饭时母亲铲了一大碗鸭肉端去给七婶。她妯娌俩很融合，生活上、各自的家务方面、看护小孩诸多既简单，又烦琐的杂务都由母亲帮助去做。如母亲没有宽广的胸怀，和卓绝的远见，是不会去帮助七婶做这些事的。整过社会相信妯娌之间能和睦相处的都不普遍。特别是在物质缺乏生活困难时期，更加很难达到和睦相处，古人云‘衣食足意义深’有一定的道理。当然亦非绝对。
那一天是端午节，我家今天特别丰盛，那年我虚岁农村人说我十四岁，我记事起是这个端午节最为丰盛，相信全天下我的同龄人会认可这种说法。这一餐摆满了整张饭桌，有鸡有鸭有红烧肉，还有酿豆腐酿苦瓜，还有时菜炒鸡鸭杂。
客家人有一种习俗，每逢佳节倍思亲，但每逢节日摆好酒席菜品那一刻，都倒满三杯酒，摆好三只碗和筷子。由长者出面拜祭自己的祖先，请他们在天之灵前来用餐，每当酒过三轮，一家老小才坐上用餐。这种习俗依科学角度去分析是虚幻的想象，是不切实际之举，是迷信之行为。
但以我之见，这是中华五千年尊老孝道的传承，应该世世代代传承下去，弘扬中华五千年孝道，才会一代代记住自己的祖先，永不忘本色，社会才会更加进步，人类才有更快的发展。中华才会快速腾飞，中华才会永远高居世界之林而不倒。
我们吃饱端午盛宴还要继续上学，刚到学校一会上课铃又响了。这一节语文课老师跟我们讲了，端午节的由来，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祭龙演变的故事。是南方先民创立用于拜祭龙祖的节日，所以南方水乡居民龙舟赛的习俗一直兴旺。
另一段故事还是关系到楚国诗人屈原的传说。据说屈原在五月初五这一天投汨罗江自尽殉国。到底屈原为什么投江殉国老师没有详述，老师接着讲，当地百姓得知此情后，纷纷自觉划船寻找屈原的尸体，一直找至洞庭湖都未找到，而沿江船民得知是为了寻找打捞贤臣屈大夫，船只越汇越多但最终仍未找到，后来人们为了纪念屈原，就在每年的五月初五这一天划龙舟，吃粽子挂艾叶等活动，从而形成了端节的习俗。
老师讲完端午节的由来，和有关屈原的故事，让我们增长了知识，认知了民间传统节日的习俗。
那天晚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父亲说起了他那里的工作进程，他说根据目前的情况，和大哥两个人到土建施工前，根本无法完成如此大量的木工活。他说已经和东家管事的说好了，同意他带多一个人去做木工，那就是我五姐夫。他也是初中毕业一直在家，况且他也愿意去学木工，父亲说他也明天一齐上工地。因那个年代介木板，介方条没有机械代替，全都要人工去做。那可不是容易的事，很简单一扇房间门，两个人介木都要半天功夫才能完成，还要一刻不停地拉锯，否则就完成不了。还有我姐夫学好一门手艺也是不错的选择，父亲还表扬了大哥，现在做粗工完全没有问题了。也为父亲减轻了很大的压力，他也感到很欣慰。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做好早饭，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饭，父亲和大哥要去工地，二哥也要去采矿队上班了。母亲吩咐我去屋内放牛，说我凤姐和五姐都会来探节，我很期盼姐姐的到来。
那天父亲和大哥二哥出门之后，我也很快牵着牛往屋后山上走去，同时呼唤那两只大狗一同前往。因那次碰到毒蛇之后，我再不敢去很浓的草丛里。都带上那两只大狗壮胆，我都将两只狗当做扫雷尖兵，我那两只狗守在家门口，主人不在家谁都不敢靠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听一个叔叔说过有一次他来我家借锯子，母亲在喂猪叫他自己去拿。他拿着锯子往外走，结果狗立即跑过去咬住了他的裤脚，不让他走。他把锯子放回原处它才松口，这狗果真不得了，母亲回来看着他拿走它才放行。这两只狗真是很有灵性无师自通，主人没有教过它，它也知道是它主人的物品。这就叫做生灵。
那天上午我坐在大树下它寸步不离，一直等到牛吃饱了我说回去了，它才跟着我回家。我牵着牛去小溪深水处洗洗身就把它拉回牛棚了。我回到家里等待姐姐的到来，看看时钟也指向十一点了。不一会听到大狗吱吱的声音一会儿就停了，我知道姐姐到了，大狗听到了自己人的脚步声。那是真的切实是真的。我出去迎接姐姐也真的就到了，大狗摇头摆尾表现得相当兴奋。五姐进屋后见到母亲各自自然很高兴，我问姐姐会不会很累，她说不会比在这里还轻松，她说在街上见到了父亲和大哥，还说我姐夫也一起去工地了。这样太好了。姐夫学会了一门手艺，也就会有点零钱再不会一个成年人，长年见不到一分钱。
当时我虽才十四岁，自己在想，假如一辈子当农民，该怎么活。我简直不敢去想，纵使结了婚生得三个五个，靠夫妻俩又要参加生产劳动，又要养小孩供书教学，家里柴米油盐等等，真是不敢想不敢算。按当时的社会分配制度，与收支对比，一个主要劳动力在我们生产队一天十分，没有人保证一个月出满三十天工，按一个月二十五天，有两百五十分按四毛钱分值才十块，做足半年才六十块钱。
这点钱除了你一个月五十斤谷子的口粮钱，半年三十块，还剩三十块。这种算法是一个壮汉养活自己的剩余，每个月还剩五块钱，假如你搭配两个小孩去生活。你的想象力更好会想出好办法？所以这就是当年，一个农民的生存大概状况，这是绝对实事求是的算法，还是我们生产队属于全公社，最高粮食水平，中上劳动日值的情况才有这种结果。否则情况更糟。
当年我们村上一个生产队的人，家里四五个孩子，他经常拿四五个鸡蛋去卖，五分钱一个，他说卖了鸡蛋去买盐。那时盐一角四分二一斤，假如顺利卖了有两角五分钱，可以买一斤盐，二两煤油一盒火柴。像这样度日的家庭很普遍。
但是我们生产队就没有这样的家庭，虽然经济上不是说很富裕，但也不会穷到如此田地。有六七个家庭有外出副业人员，有三个家庭是国家干部领工资的，还有两家都是余钱户。如果中央继续执行农业六十条，农民的生活就会一天好过一天。农民生活好了，日子越过越富裕才会永远跟党走。
那天上午等到十二点凤姐也没有来，母亲也做好了午饭，既然三姐不到也就开饭了。刚好星期天六姐也在家里，她和五姐有几个月没有一起吃过饭了，显得特别的亲热，老人说的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现实上还真有这么一层意思。五姐过春节初二回来过一次住了两个晚上，又五个月过去了才来一次。母亲想念她，弟弟妹妹想念她，姐姐肯定内心很清楚，这种想念是相互的。
但是作为娘家人，首先应该有正确的引导，不能怂恿出嫁女老是往娘家跑，既然女儿嫁出去了，她在婆家有婆家的责任和担当。作为家长应该换位思考才行，你也是娶别人的女儿为儿媳。这是相互的，父母也常跟姐姐说节日过来是正常的，另外不论任何时候不要，要求婆家拿什么什么东西过来。家里什么东西都有，千万不要难为婆家。五姐嫁过去比在这个家，她要多付出一倍的努力，才能做好基本的家务事。
因她这个家庭结构，她家婆体弱干不了重活，五姐唯一能干重活的女性，在农村一个七口之家的一日三餐，燃料解决足够都相当不易，还有菜地淋水、摘种、施肥，都要除参加集体劳动的多余时间去做。所以姐姐在那个家是很累很不容易，但作为娘家人又能怎样？还是应该鼓励她好好干。才是最好的方法。
姐姐在饭桌上说，她家里日子也基本过得去，她家公是一个二轻系统的职工，每个月有四十元左右的工资。家庭的基本生活，比纯是农民家庭肯定会好多了。姐姐说长期也未断过油，粮食也节约着吃没断过，母亲说家里粮食还多余几百斤。要的话明天挑一担回去，别饿坏了自己的女儿。姐姐说明天回去问问她家婆要的话再来。母亲说别说了明天就挑一担回去吧，你回去也更有面子和体位，娘家也会更体面。
那时候我们家因为生产队粮食水平高，六三年下季开始，结合六四年两造都获大丰收，都创历史新高。加上二哥长年在采矿队没带粮食去，大哥有几个月没有在家，父亲每个还有四十斤粮票。在这种情况下粮食还是充足的，粮食问题是农村安定的最重要因素。有了粮食其他问题都还比较好解决。
我们上学的时候每个学期，读四年级才两块六毛钱，贫农儿女还有全免或免一半，这些都要由学校造册，经大队审批就可以。我们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我在十多年前看过一份，有关说到改革开放前，贫农子女的现在状况的调查。说的是贫农的后代至今还是贫农的说法，在我们一起读书的贫农子女，我知道的成绩都不是很好，也很缺乏活力，都是老老实实的读书但就是读不进去。我想这个问题有人也会解释得清楚。
我们这里历年来都是端午节之后，就可以去小溪里深水处洗冷水澡了，老人说这时候季节的变化，也达到了人体可承受的温度。那时起我们这些男孩子每天晚上都洗冷水澡，既干净又舒服，连自己的衣服也洗干净才回来真好。人在一年一年长大，再过两年按正常的进程也就读初中了，我从去年开始就学会了自己洗衣服了。这些事都必须自己去做，要练就独立生活的功底，才不会要独立时不能做事。这是人类成长史上的关键一课，从小事做起，人为万物之灵。很多方面真是会不学自通，只要看人做过或有参照物也可以做出来，甚至比前者做得更加巧妙，更有先进性和可塑性。
第二天早上我和弟弟放学回来，姐姐帮母亲做好了早饭，我们很快吃好了，我和姐姐说那么远的路，自己一个人挑一担谷子很重，要千万小心。姐姐说今天不挑谷子回去，她说家里没说，挑回去反而会给她家公家婆造成误会。如果真是要再回来。
我和弟弟也马上就要上学了，姐姐又说要回去了，内心很舍不得，我和弟弟向姐姐告别。我兄弟俩刚说姐姐自己慢走再见，我俩就哭着上学去了。见到她也哭得很伤心，但无奈归无奈，女孩子终有一天会迈出这一步，这是女孩子人生之必由之路，姐姐回婆家，大嫂也马上就回来了。这就是一出一进人类发展的正常规律。若干年后的一进也就会变为，七进八进的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