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作家的历史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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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们那一天从学校出发,从这边的小溪进去大队林场,又从那一条小溪走下来回到我家,今天又来到了学校,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点,我们学生的原点那就是读书。

那一天上午的第三节课,地理老师给我们上课,这一课主要介绍我国的长江起源,课文主要介绍,长江的源头位于我国的青藏高原唐古拉山主峰,哥拉丹冬雪山西南侧的沱沱河,还包括北支楚玛尔河,西支沱沱河、南支当曲水系三个源头。长江从源头流入东海总共有六千三百多公里。流经青海至上海总共十一个省,自治区和直辖市。长江是中国人民的母亲河,宝贵丰富的水资源孕育着亿万中国人民,是世界第三大流域,流域面积超过一百八十万平方公里,占了中国国土面积的19%,由此可见长江称为母亲河是名副其实的.

小时候曾想长江书上说得那么厉害,我们长大了能不能去看看长江?这种想法说起来叫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但是从当年的现实状况看来,别说去看长江有千里之遥,哪怕你活到老了去自己的县城看一看,走上一遭那都是黄粱美梦。

长江滋润着中国19%的国土面积,然而长江中下游地区,沿途省市都是中国最发达,最富裕最有活力的城市。如上海在清朝末年民国初期,都已成为世界金融中心。南京是民国的首都,虽在抗日战争时期迁往重庆,但抗战胜利后仍迁回南京。武汉是纵横全国的重要交通枢纽,由此可见中国的发展与强大离不开长江,长江沿岸那美丽富饶的土地,养育着亿万勤劳勇敢的人们,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将这些土地成为中国的大粮仓。

通过这一节地理课,我们认识了长江,了解了长江,对长江所流之地域更深刻地打上烙印。

转眼间又过去了四周,那天是星期五下午放学回家时,校长宣布从明天开始放农忙假,一共十天。希望同学们在放假期间能积极主动,帮助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高年级的同学尽可能参加集体生产劳动,低年级的同学在家里要遵规守纪,绝对不要帮倒忙。还有一个要把书本带回家,假如书还留在教室的同学现在回去拿好。在参加劳动空闲时间,也要抽时间温习功课.校长宣布完这些事,各自就高兴地回家了。

那个时候的农村小学,每一个农忙季节都要放假十天八天,一般早造在谷雨前后几天,晚造在秋收季节。我们虽然年纪小,不上学了还能为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

第二天吃完早饭,我们六七个兄弟去找队长大哥,要求他给我们安排干些什么工作?结果他不假思索便说,你们去割草喂牛,他说一人负责一头牛,四个家里有牛的喂自己的,三个没有牛的也指定负责那几头。还说割回来的草由谁负责过秤,一百斤记十五分。

我们听到很高兴,回家跟母亲说了,然后帮我收拾好镰刀和装草的工具。还把镰刀拿去磨刀石那里磨得很锋利,我们一同三个人,前往屋下溪边靠近有水的地方,那里绿草茵茵,都长着绿油油的很长的嫩草。到那里我们两个不会割,割了不会扎成一抓一抓,多亏了时迁大哥,现场作了演示,毫不保留地介绍了割草的方法。和割一扎捆一扎的手势,然后我和小弟才慢慢地学着割草,慢慢地一抓一抓捆好,所以三人行必有我师无处不体现。我俩现学现做,反正就是手上功夫,只要用心去做那一定会达到目的。

我们割了一大堆了,也就是已经超过一个上午所要数量的一大半,时迁叫我俩休息一下,玩一阵再割。我们坐在一棵阴凉的树下说这说那.突然时迁提及那次打架的事,他说本来只想吓唬吓唬我。根本没想到我会如此下手,他说他弟弟至今还有时候就流鼻血。他说因这件事给他父亲打过几次,也骂过他多次,他还说,他父亲说,都是自己人,以后绝对不准打架,时迁说以后我们也再不打架了,都做好兄弟。我也接着说都做好兄弟,永远不打架。那个小弟也说你三个都打不赢他。好好地三个人商量好打他?他还说都要团结一致才好。

我继续割草,我们两个也熟手很多,也只割了一会儿各自将草篮装得满满的。也挑着一担草回去了,通过过秤,时迁最多四十二斤,我的三十三斤,小弟三十斤。这天上午割草也就玩过去了,他们另外几个都比我们割得多。

我们割草喂牛,老人说牛这个时候是最苦的,这个农忙季节让牛改善生活,才会有充足的体力为我们服务。农民有一种说法叫没有老爸可以耕田,没有牛就无法耕田。其实这种说法过了,古人云,人为万物之灵,那不就是耕块田吗?农民的流传说法也就是告诉人们,必须善待动物,善待生灵之意。

当年农村生产队普遍一头耕牛,大约要承担十五亩左右的耕地。它只是早晚两造承担耕作任务,其余时间每天上下午,都要专人专职牵出去找到有丰富青草的地方,让它吃得饱饱的才回家。每天晚上还要给它放草料,牛的草料就是稻草,我们这些地方的农民,每到水稻收割季节,就带一只禾篮去水稻田里叫割禾。用镰刀将禾苗离水面十几公分处,割下来放在禾篮里,一抓一抓的割,直至禾篮装满为止,再割满这篮就变一担了。

就挑回晒谷场,将要收割的那一片全部割完挑回来之后,再进行一抓一抓脱粒。谷子脱下之后稻草按牛分配,养牛户把稻草挑回自己家门口晒干。稻草一般要一连四天都是大晴天,才能彻底晒干。然后收起来一把一把储存好,这些草料假如被雨飘到了或放到回潮的地方,稻草就有发霉的味,这个时候牛就不吃了。

养牛真是不那么简单,每天晚上都要放草料给它宵夜,每天早上还要给它喂盐水,老人说牛也要每天吃盐,牛不吃盐犁田时就走不快,也不就是耽误了自己的工作吗?还有牛每天都要牵出去走一走,让它在外面拉屎拉尿,否则你关它一天到了晚上,它一发脾气把牛栅都会把你拆了。有一句骂人的话叫“你真是牛脾气。”这句话大概就是来此这里。反正养牛每天风雨不改,都要完成这些工作。才能达到人牛都安乐。

在集体化时期的农民在农忙季节,确实是很忙。特别是扦秧的妇女下到水田里,一刻不停一手抓秧苗,一手把秧苗扦进泥巴里,一株一株要对齐,又要注意行距又要讲究株距,行距株距太密会影响生长。还要注意每一株的秧苗数量,太多了长不粗壮,禾穗会又短又小造成谷粒不饱满。苗数过少也会影响产量,老农说一般一株不少于七条秧苗,多不超过十条秧苗为宜。在这种要求之下,面向水田背朝天,一干三四个小时,可想而知多么辛苦多么劳累。但是谁也没有叫一声苦,一旦收工洗干净手脚,还是那朗朗的笑声。那个时代普天下农民人人平等,只是日求三餐夜求一宿。还是快快乐乐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周而复始地勇敢向前。

我们这些学生在年龄上说大不大,但说小也说不过去了。我们上午学会割草,下午几个商量好去砍柴。午饭后大人出工之后我们一行六个人,带着柴刀蝇索就出发了。我们看到屋背面山的山窝里,看到那一大宗一大宗的杂树,便各自飞刀就砍。不一会工夫人人都砍下了十根八根,跟手臂那么粗,差不多两米长有多。那个叔叔说大家动作要快,捆结实拿回自己屋脊去,我和那个小弟老是捆不结实。那个叔叔过来几下手,就捆得严严实实的。捆成两把再找了一根很合适的枝条,将枝条一头削得尖尖的,从一把中间串过去,这把也是一样做法,这样就成了柴担了。

我们各自收拾好,回到了自己的屋背山上。那时候那个叔叔我问他多大?他说十九岁了,他没上学多年了,但他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也还没有去生产队劳动,他总是沉默寡言,你不问他一句话也不说。很少跟我们玩,我们这些人玩这个玩那个,他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另外一个角落里,时而望着天,时而低着头在沉默。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但是他不说我们都知道个大概,他那个年龄什么也会想,想前途想出路。

那天下午第一次砍柴凯旋,我回到家里将一根一根斩断成一尺多长堆在一起。母亲回来看到很高兴,问我哪里砍的跟她说了具体地点,她说那个地方的山不是自己村的,以后不要去那里砍,被那些人知道了问题很严重。原来如此,难怪那个叔叔叫我们尽快离开那里。

那天晚上我下去‘广裕楼’叫那个叔叔,和我们三个又来了一次器乐合奏,还是那个叔叔弹三弦,时迁吹笛子我和小弟各拉一把二胡,还是过江龙,卷珠帘和旱天雷。这些名曲百听不厌,百拉不烦,一旦投入,越拉越起劲,越弹越好听,越吹心越欢,这几首曲一般一奏就四遍。它首先从慢节奏拉起,拉完一遍,第二遍略快,第三遍又略快两拍,第四遍快四拍.假如再加快合奏速度不但不能陶冶情操,反而会让人不堪入耳而烦。音乐就是如此,也要按正常的规矩来才行。拉完四遍我建议来一首十送红军.都点头可以,我先拉了前奏他三个紧接着就合奏起来。结果还引来了会唱的五六个小妹妹跟着唱起来了,这种欢乐的场景宛如一场音乐盛宴。我想我们的行为,在当年寂寞的农村是很拉风的。

那个年代的中国,科技水平仍然比较落后,农村连有线广播都没有。所以农民在农村没有什么可乐之处。所以在我们那里的人们,有这些活跃的氛围展现,无疑的心情是怡悦的。

那时候我们三个小朋友,精力极端旺盛,有玩不厌的心,有使不完的劲。加上乐器越玩越有兴趣,一旦上手那就放不下,但是我想对每一样乐器它也真欺负人。没有音乐细胞,没有音乐天赋真是玩不转,因你不会你就不拉它,拉起来不好听,不好听你更不敢拉。所以你永远学不会,老人有一句话,叫学者不怕羞,你怕羞又不敢问,这样的心态学什么都很难有进展。

我们生产队在生产上很有活力,在文化娱乐方面亦有较大的生存空间。生产与生活是相辅相成的,你没有好好地、积极地去生产,就不可能达到好的生活。你没有好的生活连饭都吃不饱,你哪有心情去娱乐?所以那几年我们生产队里的人们,基本过上了好生活。所以才有了我们娱乐的环境存在。那些七八十岁的老人也很喜欢听,从不认为影响了他们。我们这些小朋友都很尊重每一位老人,因为她们都是长辈也应该得到尊重。我们每天的活动时间,到晚上九点也就结束了,也各自回家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弟弟也很听话,赶着鸭子去小溪里游水,我每天早上任务是放牛,我家这头牛由七婶专门使用,她一般早上要在家里做饭照看弟妹。

我牵着牛在屋后山上让它吃草,牛的特点是你让它吃草它一刻不停地吃。它上下的牙齿长得很齐,它吃过的草地,筒子就像人工割过的一样,整整齐齐的一大片。牛的食量很大,它不停低着头吃两个小时都还在吃。估计一次要吃足一百斤以上的草才能填饱肚子。那每当碰到一个人饭量很大,吃了很多东西时,也会笑他你是牛肚吗?由此可见牛肚确实很大。

牛的秉性很温顺,也很忠于主人,我们每天饲候它估计它也认识主人,它也一定有思维。我放的是条大水牛,腿壮腰圆估计它的体重有八百到一千斤之间,它那溜圆溜圆黑黑的大眼睛很有神。两个牛角从左边至右边的最宽处,足有七十公分,它那粗壮的脖子,配上它那又长又大的牛头,在我们村里称得上庞然大物了。

那天早上我牵着大水牛回家了,把它拴在门前的竹头边,它也乖乖地躺在地上休息了。

农忙季节大哥小哥哥都回家帮忙,也是为了生产队抢季节尽快把秧苗扦下去。也只有大家同心合力才能搞好生产,争取稳产高产才能过上好生活。

那天早饭后,大人们也纷纷开工了,我们三个同伴还是商量好,带齐割草工具前往昨天割草的地方往下边,那里也是绿草茵茵,这里比昨天那边,今天的草长得更长更嫩。我们各自从起步点开始割,各自也不走马观花,小心翼翼地割,我们也是一人留一段再割,割完一段也就超过所需的一半有多,我们也各自往下一段都说割足了数量,收拾好了再慢慢玩。

我们按预定的目标也很快就割了一担,看起来比昨天要多一点,我们高高兴兴地挑着一担草回家了。我们刚放下他们四个也回来了,经过记分员叔叔过秤,时迁五十斤,我的三十九斤,小弟三十五斤。我们都比昨天有了进步,接着称他们的,我发现他们的全都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我想这样都可以吗?这不是不诚实吗?老师不是常常教育我们,要做一个诚实的好学生吗?我只是心里想,纵使他们重了十斤八斤又能怎样。我认定他们的行为既骗了集体,还伤害了老实巴交的牛。

我们把草担到指定的牛栅放好,也各自回家休息,通过第二次割草,进一步认识了劳动的过程,自己也边割边思考,割好一大抓还未扎之前,就应该把不好的和其它杂物拣掉再扎,这样才不会让牛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我心里很清楚我割的草是质量最好的。反正自己做每一件事,都做到问心无愧,就心安理得了。还进一步认知人生之路漫长,还未成年就开始思考歪门邪道,我绝不可以这样做。所以人生各有各的选择。由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