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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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老白

老白,我和她算半个青梅竹马吧。

她大概五六岁左右,因爸妈离婚而随她妈搬到她大姨家住,这一住便是到了如今,姨妈家可以算得上是她的另一个家了。

寄人篱下是什么感受,直到我九岁时因爸妈外出打工时寄住在小姨家才深有体会。小姨买了一些标价很贵我没吃过的水果,她分了一点点给我吃,想再吃则不许,大头全留给她儿子即我表哥吃了;老师要求买教辅材料,也就十几块钱的样子,我不好意思开口要;姨夫家这边的亲戚来家赴宴,一大家子有说有笑,我像个个外人只是默默扒饭吃,菜都没怎么夹,匆匆就下了桌……

说老白,怎么又扯到自己了?“老白”这个称号我从没在她面前提过,我在心里给她取的。她以前也不姓白,自从爸妈离婚后,她改了名,不过小名没改,我们都叫她红红。

我俩住的很近,她姨夫家(以下统称她家)和我家就隔一栋小楼房,她家说什么做什么只要声音大些我在家基本都听得到。

老白小时候没少干活,即使是在上学期间。她姨夫包下一片池塘养鱼,每天早上都得割草喂它们。老白也别想闲着,每天大清早就被他姨夫在楼下用“高声炮”轰醒,连带着我也遭殃,坐起来一会儿又趴着睡去了,我又没活干,起那么早干嘛呢?老白吃的苦,也教会她很多生活技能。像洗衣服、做饭、烧火、割草这些我到现在还不太熟练,而她在十多年前已经基本娴熟了。

她姨夫热衷于结交朋友应酬,平时没活儿干就去这家吃饭或去那家赴宴。吃了人家的,自己也得请回来。至少一两个星期总有那么一天好几辆摩托车电动车聚集在她家门口,他们进门后推杯换盏的有说有笑声和碗勺的磕碰声总引我想象那桌上的鸡鸭鱼,勾的我每每吞口水。吃完饭,就凑成几桌打牌、打麻将,老白就在旁边看,偶尔给客人倒杯茶或是客人上厕所去帮忙摸牌啥的,久而久之,牌桌上的规矩她也耳濡目染学了不少,应酬来客也是得心应手。我家,每天都很平淡,平时很少有亲戚来探门,我妈要打牌也是跑别人家去,从不在自家摆桌。

老白比我大几个月,心理年龄至少大我五岁。一般来说,女性生理发育较男性早,这是无可避免的,老白比较特殊,单亲家庭加寄住在亲戚家,生活环境的不同造成她心理成熟程度高我很多。在我接触手机之前,她已经用老人机玩QQ玩得一溜、我开始玩老人机时,她已经更新换代用起了能触屏的智能手机、当我有了智能手机后她用起了她表哥给她的二手笔记本电脑。她小学时就能骑着家里的电动车到处乱窜,我当时还没学会自行车;待到我也能骑着电动车去更远的地方闲逛时,她已经习惯了每隔一段时间开着她姨夫的皮卡车运着几箱鱼去市集卖的日子了。我似乎做什么事情都落她后面,而这也正是我钦佩她的地方,我也一直在向她看齐。过年去她家拜年时,她姨夫拍拍我的肩膀,跟她说要跟我一样好好学习,我看着她很无奈地笑了。她学习一直不好,在学校又是比较叛逆不服从管理的那种,经常被老师当做反面教材来训导我们。可我羡慕她在学校有那么多的朋友,不管男女,都喜欢和她玩,和她称兄道弟。我们两个分别对应《七月与安生》的腼腆的七月与外放的安生,虽然我们是异性,我很羡慕她的生活,她也会羡慕我吗?我不知道,我从来都没有问过她这种问题。每次看到她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她大多数时间都在笑,我印象里是这样的),我只想和她说些玩笑话。

可能会有人以为小时候我和她应该经常在一起说话,一起玩吧?其实并不然,很少。前面说了,我比较腼腆,不太好意思主动找女生玩,而且又比较喜欢待家里看电视。只有偶然出门,被老白叫过去和她的一群小伙伴玩儿。整整小学一直到中学九年,我也就和她同班过两回,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像相处多年的好友一样有啥说啥,没啥忌讳的,这就很奇妙。

老白高中没读完就外出就业了,凭着她的一些亲戚的帮持已经自己的努力,已经在广州生活得有声有色,偶尔在朋友圈晒和好友外出旅游的照片。她的每一条朋友圈我都有看过,但我不好意思点赞,我不想让她发觉到朋友列表里还躺着这么一个一年都不见得发几回消息的好友,我怕她突然给我发消息问候我。我很自卑,我怕她问起我现在过得怎么样。我该怎么回答她,告诉她我即使复读还只能考到这么一个垃圾民办二本?告诉她即使我在这里毕业拿到一个本科文凭也不及她高中肄业挣的钱多?不,什么也不能说,之前的几年由于疫情她没回过家,微信也没给我发过消息。去年和她见面时,我只告诉她我还在读大学,她也没多问,她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经知道如果我想说的话绝对会一股脑全倒出来。

老白,挺好的一个女孩儿,祝她永远快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