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批判性思维与奇幻思维
我们周围到处都是非批判性思维。人们沉迷于占星术、命理学和类似胡说八道的歪理邪说。一些人相信“水晶疗法”和“彩色疗法”,他们认为怪人和庸医可以用杏核提取物治疗癌症,或者用铜手镯治疗关节炎。除此之外,有些“聪明人”相信,仅凭精神力量就可以掰弯勺子。
非批判性思维也可以用心理学家詹姆斯·阿尔科克(James Alcock)所说的奇幻思维(magical thinking)来诠释,它是对两个接连发生的事件的解释,这种思维认为其中一个事件直接引发了另一个事件,而不考虑二者之间是否确实存在因果关系。比如,“当我感冒时,我会服用大量维生素C,并想象我的免疫系统会消灭细菌”“每次参加比赛的时候,我必须穿同一件衣服”见表2-1。
表2-1 奇幻思维的例子
资料来源:Alcock,1995.
奇幻思维似乎植根于人的大脑回路中,而且这一现象相当普遍。一位作家指出,“即使是将自己塑造成怀疑论者的人,也会举行一些似乎毫无意义的奇怪仪式”(Carey,2007)。对许多运动员、赌徒、水手和其他人来说,奇幻思维是一种生活方式,他们会以严肃的态度精心设计非常荒谬的仪式。学生们也会神奇地思考一些事物,比如“我必须穿着我的‘幸运衫’去参加期末考试”。
奇幻思维作为一种非批判性思维,可能具有一定危险性。詹姆斯·兰迪驳斥了超自然现象支持者的说法,他说:“我们生活在一个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扩大知识边界的社会。我们常常只能接触到外界提供给我们的信息的一小部分。将我们的认知与有关魔法和幻想的幼稚概念混合在一起,会削弱我们对周围世界的感知能力。我们必须追求真理。”(James Randi,1992)
实例:奇幻思维
疫苗怀疑者
2000年,美国宣布消灭麻疹,这得益于儿童广泛接种疫苗以及美国在公共卫生方面取得的成功。麻疹是一种具有高度传染性的呼吸道疾病,可导致人们感染肺炎、脑炎甚至死亡,尤其是在幼儿中。然而,2015年,这种疾病突然卷土重来,起因是一名受感染的国际游客去了南加利福尼亚州的迪士尼(Aliday,2015a)。
病毒在加利福尼亚州的人群中肆意传播。正如一名记者所述,在过去的20年未接种疫苗的成年人和儿童的人数异常多(Aliday,2015b)。是什么造成麻疹的再度猖獗?尽管国际旅行的便利性和美国某些社区的贫困是影响健康的两个因素,但最关键的因素是未接种疫苗的儿童,正如《纽约时报》的专栏作家弗兰克·布鲁尼所描述的那样(Frank Bruni,2015)。事实上,一项研究表明,最有可能拒绝让孩子接种疫苗的人往往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且富有的白人(Yang et al.,2016)。
认为健康是理所当然的
今天的许多人也许在没有疫苗的流行病猖獗的过去根本无法存活下来,比如20世纪30年代的百日咳每年可能导致多达8 000名婴儿死亡;还有在20世纪50年代,脊髓灰质炎没有治愈方法,而且往往会使受害者终身瘫痪(Offit,2014)。在腮腺炎-麻疹-风疹(mumps-measles-rubella,MMR)疫苗普及之前,麻疹每年导致很多人死亡。当时没有能证明疫苗的好处的研究结论。作家丹尼尔·亨宁格说:“如今生活如此美好,许多年轻父母相信,如果他们的孩子得了重病,医生一定能减轻孩子的痛苦。”(Daniel Henninger,2015)由于麻疹和其他从前会致命的疾病在美国没有长期传播,因此许多人认为没有必要接种疫苗(McKay and Whalen,2015a)。
怀疑疫苗与自闭症有联系
许多好心的甚至受过高等教育的父母不仅没有意识到麻疹的危险性,而且质疑在孩子出生后的头两年给他们接种17种疫苗是否明智。他们担心,如果接种疫苗过早且剂量过高,可能会引发哮喘、过敏和其他慢性疾病(Aliday and Colliver,2015)。其他人则信奉“自然育儿”文化,将疫苗与“垃圾食品、电视和超声波”混为一谈,正如一位被误导的家长所说(McKay and Whalen,2015b)。
然而,对许多反疫苗者来说,最令人担忧的是1998年发表在英国医学杂志《柳叶刀》(The Lancet)上的一份著名报告,该报告声称MMR疫苗与自闭症之间存在联系,即使《柳叶刀》后来撤回了这篇文章(Rao and Andrade,2011)。儿科教授兼疫苗专家保罗·奥菲特写道:“这项研究不仅大错特错,而且正如10多项研究表明的那样,还存在谎言。该报告的作者英国外科医生安德鲁·韦克菲尔德(Andrew Wakefield)也被剥夺了医疗执照。”(Paul Offit,2014)然而,在美国,从1991年到2006年,每年被误导的选择不接种疫苗的父母的比例为6%。
反科学与互联网
布鲁尼说:“反疫苗运动的规模和影响力反映了人们对科学的漠视。”(Bruni,2015)一些反疫苗者受到名人和激进分子的影响,这些名人和激进分子包括主持人、模特珍妮·麦卡锡(Jenny McCarthy)以及一位作家所说的“因为喝开菲尔(发酵牛奶)而觉得有权对公共健康发表指导性言论的人”(Belafante,2014),其他人则受到互联网的影响。
布鲁尼指出,互联网“让人们更容易开展自己的‘研究’,并能引导他们找到值得信赖的和不值得信赖的网站”(Bruni,2015)。由于当今媒体的多样性和饱和性,因此几乎每个观点都有输出平台。一个疯狂的假设可以通过人们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而备受关注,以致其他人开始相信它一定有一些道理。
最终,加利福尼亚州通过了一项于2016年生效的法律来扭转局面,该法律取消了所有个人信仰豁免权,在没有疫苗接种证明的情况下,儿童不能入学。“一项法律比1 000条公共服务公告更有效地改变了激进分子的行为,”一篇文章这样评论道(Oster and Kocks,2018)。
然而,反疫苗运动在其他方面造成了损害。疾病控制中心(Reddy,2017)发现,只有43%的青少年接种了人乳头瘤病毒(HPV)疫苗,人乳头瘤病毒每年会引发30 000例癌症病例。HPV疫苗使用量的减少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因于加利福尼亚州反疫苗者的反疫苗情绪。
你怎么认为
想通过改变人们的行为习惯从而使其接受新知识是困难的。事实上,科学证据通常无法有效减少误解,因为人们对什么是“事实”的信仰往往与他们的政治和文化观点以及他们的身份有关(Nyhan,2014;Risen,2015;Risen and Nussbaum,2015)。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我们思维的敌人:思维模式 清晰思维的敌人是我们的思维模式。随着不断成长,我们逐渐形成了影响我们如何应对新想法的思维模式。这些思维模式由我们个人经历和我们成长的各种社会环境所塑造。思维模式决定了我们认为哪些想法是重要的,也决定了我们会忽略哪些想法。正如一本关于清晰思维的书所指出的:“我们不能关注发生在我们周围的所有事件。因此,我们的大脑会过滤一些我们观察到的事实,从而让其他的观察和事实进入我们的意识觉察范围”(Ruchlis and Oddo,1990)。
危险就在于,我们往往只听自己想听到的信息,而忽略其他信息(Hertz,2013)。皮尤研究中心的一项研究表明,这就是为什么尽管美国人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丰富信息,但倾向于将自己置身于不同的政治立场中(Pew Research Center,2017)。斯坦福大学政治学家山托·艾扬格(Shanto Iyengar)及其合著者发现,在美国人的自我定义中,政党归属甚至是比性别、种族、语言、宗教或民族更强有力的定义(Martinovich,2017;Westwood et al.,2017)。
拥有思维模式让生活变得舒适。然而,正如鲁克利斯和奥多所指出的:“熟悉的关系和事件变得如此普遍,以致我们希望它们永远持续下去。然后我们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准备好接受必要的改变,即使改变正摆在我们面前。”在本章,我们将为你提供一些工具,以帮助你找到亲密关系和人际关系中重要的东西,社会学创始人奥古斯特·孔德(Auguste Comte)称之为实证主义,即从事实中获得的知识,换句话说即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