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真的能离开吗？

曲溪听着他的话，只做个安静的倾听者，目光看着前方，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你知道余梦吗？她是个流浪歌手。”

“她曾经很苦，过得很苦。但她活下来了，想尽办法生存，只是为了活着。”他的内心好像被攥紧，一阵阵酸疼，“她只是想活着。”

曲溪走过他的身边，站在通往一楼的电梯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道：“会活下去的。”

张三望着她，她面容平静，就像湖面无风无澜，仿佛所有的事到她这里都会有个答案。其实曾经确实是这样，但现在仍是未知。

他没有继续走上电梯，等情绪平稳一些，说道：“我想先去二楼的厕所看看。之前那里死了一个女孩。”

二楼厕所？女孩？

曲溪忽然想起自己在卫生间里看到的那双断脚。

她感觉到一丝不对，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要浮出水面，追问道：“什么时候死的？”

“几个小时前。你不在的那会儿。”

“是余梦看到的。”张三回忆起余梦的话，说道：“她说在西边的女厕所。尸体没有脚，趴在厕所门口。但我们去时候就只剩下血迹了。”

没有脚？

总不会这么巧吧。

“你记得具体是什么时间吗？”

那会自己也去了厕所，他们也去了，可自己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难道就是没碰上？

可如果做个假设，假设他们其实是同一时间去了厕所。那么自己看到了断脚，他们看到了没有脚的尸体，很可能就是同具尸体的。

这似乎是一条被掩盖住的思路。

“当时我在厕所看到了一双断脚。可我却没看到你们。”她说着。

“西边的厕所？”张三有些不敢信。

那时候他们三个人在厕所有一会儿，明明和她有很大概率碰上。而且断脚，那女孩的尸体就少了一双脚。

“切断处在膝盖？”

曲溪点了点头，“从靠近门的坑位开始数，在第二个。”

“那具尸体看起来就是从第二个隔间里爬出来的。隔间的地板和蹲坑里有很多血。”张三回忆着细节，那个大胆的假设也在他脑中浮现。

“那双脚呢？还在隔间里？”他急忙追问。

曲溪沉默了一下子，想起被自己丢在垃圾桶的断脚。她以为那会是幻觉，摆在那里看着只会影响精神状态，怪膈应人。

一双断脚在那里摆着，没鬼都要看出鬼来了。谁去二楼厕所，冷不丁拉开门不得被吓一跳。

可现在告诉别人，自己把断脚扔进垃圾桶了，听起来好像变态一样。

“我扔垃圾桶了。卫生间那个大垃圾桶。”她坦然的说道。

“垃圾桶？”

张三想不通这是什么奇怪的操作。

“那我等会儿去看看吧。”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样答道。

曲溪准备踏上自动扶梯，回头冲他问道：“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张三手指摸向口袋，正准备拿烟，听到她的声音，忽然想起自己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张散。你管我叫张三也行，他们总这么叫。”

“我在春归路那边住。做金融的。”他把烟叼在嘴里，含含糊糊的说：“要是出去了，可以来找我。”边说着边给自己点上火。

曲溪看着他点燃的烟，烟头橘红的火光让她想起太阳，可不知为何，她觉得那离的很遥远。

“曲溪。”她微微一笑，答应道：“有机会可以见面喝喝茶。”

“春归路奶茶店，我请你。”她又开玩笑道。

可张三听到这名字，抽烟的动作却停了一下，这名字好像在哪听到过。他认真思索了片刻，才在回忆里摸出来一些蛛丝马迹。

好像在几年前，跟世双证券的刘总聚餐，听他提起过。

新员工刚去一个月，一个电话就拉来五千万的客户，可惜干了不到半年就离职了，据说手里面的人脉不简单。说的人好像就叫曲溪。

他试着提道：“你在世双证券待过？”总不会这么巧吧。

她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听刘总提起过你。”

他又把烟抽上了，心里想着世界真小，这也能遇上，“挺好的。你走了，刘总还很可惜。”

“要是出去了。我可以把你挖到我们那儿。”他笑的像个失意的中年大叔。不过也差不了多少，在最事业有成的时候，被困在这破地方生死未知。

曲溪站上扶梯，最后对他道：“出去了再说吧。”

三楼男厕——

小周一阵腹痛，脚步急匆匆的跑进卫生间。

厕所门前有一滩水渍，水渍中常年积攒着一些灰土，看上去不太干净，平时别人来卫生间，也都会避着点，以免一脚踩进去水渍溅的裤脚上全是。

但小周已经急得顾不上了，低头看着踩了一裤腿的灰色泥点，脸上十分嫌弃。

他急忙跑进一个隔间，脱了裤子蹲下。

蹲在坑位上，大概是这两天吃的东西乱七八糟，这会儿开始有点便秘，肚子却疼得厉害。

他手摸向怀里一个硌得慌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他没舍得丢的手机。

自从上次看见满屏都是“蹲便器”三个字，他就没敢再打开，尤其是正蹲在厕所里的时候。

但现在厕所也没有杂志，门板上一片干净，连一张小广告没有，着实是有些无聊了。

他在坑位上蹲了许久，还是拉不出来，肚子的疼痛却减少了许多。

小周看着手机漆黑的屏幕，屏幕反射出他青涩稚嫩却有些痞气的脸庞。最近一直都没有怎么刮胡子，下巴上长出了一片胡渣，让他看上去有些成熟、颓废。

他鬼使神差的拨亮了屏幕。

05：31

已经凌晨了，可这里没有时间，无论什么时候窗外都是一片漆黑，就好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他解锁了屏幕，压制了心里的恐惧，忐忑的点开相册。多么希望一切都是回归正常。

相册里，和几个兄弟的合照，过生日时兄弟送给他2800的球鞋，一起吃饭的唯唯姐，揽光阁的大餐……

这些照片，这些照片全回来了。

他激动的张大眼睛，手紧紧的握着手机，好像全身肌肉都在用力，兴奋的都快要站起来了。

幸好没听他们的，幸好手机没扔。

不然这些就全都没了。

他把相册翻遍，全部都检查了一遍，又打开聊天软件，一条条的查看聊天记录，查看文件文档。

全部都恢复了，都是以前的样子。

他看着丢失的那些过去仅有的美好回忆，现在都找回来了，情绪有些绷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段时间遭受的委屈、难过、痛苦，在这一刻好像释然了一部分。

他把手机没有熄屏，放在腿上，在坑位上继续蹲着。再等会儿还拉不出来就算了，他就打算回去了。

许久过后，大概真的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吃多了。

最近虽然被困在这里，但好不容易有的0元购的机会，他当然要好好珍惜，于是就开始胡吃海塞。现在便秘了也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