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流浪法师塔尔维
从无面者之家出来后，林素挤过狭窄的小巷，回到车水马龙的罗森城主街。
此时已接近晌午，人流量明显较晨时要多了起来。
正午的蝉鸣声显得更加聒噪，只是这声音却被更为嘈杂的车马声盖过大半。
林素在人群之中快速穿行着，前往此行的第二个目的地。
约莫十分钟后，林素在一幢装潢得十分华丽的建筑前停步。
这是一栋哥特式风格的建筑，醒目的赭红色墙面上开着彩色玻璃窗，结合高耸的尖顶与造型夸张的飞拱，充满了肃穆而庄严的宗教气息。
然而这其实是罗森城最大的赌场。
林素此行的第二个目标，此时便平平地躺在赌场的大门之前。
赫兰王国，罗森城，黑金赌场门口。
“支付代价，取得回报”的文化在赫兰王国根深蒂固，而“支付他人代价，取得自己回报”的衍生文化，更是深受王室上层推崇。
在上层贵族们的大力支持下，赌博业得以在赫兰王国野蛮生长，最终成为王国的支柱产业之一。
林素并非是要去当赌狗的，这些赌场其实本质上都是他的经验包，可以养肥了再杀。
林素的视线，落在了门口台阶处、斜靠着圆柱打盹的一个落魄青年身上。
这人衣衫褴褛，形容散乱，只有一双手还保持白净。
称其是落魄青年，倒不如说更像是拾荒一般的流浪者，或是在路边休憩的乞丐。
华丽的建筑门庭，与倚靠门前小憩的落魄之人，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反差。
林素缓缓走到青年的身前站定。
“你好啊，塔尔维。”
林素向那人伸出手，面带微笑地说：“我应该没有认错吧？”
闻言，塔尔维缓缓睁开眼。
那是一双如猫眼石般的眸目，深绿色的眼瞳中光华流转，仿佛蕴藏着摄人心魄的力量。
“你从哪听说的这个名字？”
塔尔维沉声回应。
林素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截了当地说：
“你欠了黑水城赌场6000金令，没错吧？还有飓风城赌场的8000金令，巨石城赌场的12000金令，他们委托我来...”
“委托你来讨债？”
塔尔维眼睛眯了眯。
林素感觉，身周的空气有那么一瞬间，猛地皱缩了一下。
塔尔维的眼神，此时已然变得阴暗而深邃，他藏在衣服中的手似乎轻微动了一动。
林素知道，这位流浪法师又想跑路了。
此前在黑水城、飓风城与巨石城赌场赌狗未遂，塔尔维便是将讨债人击晕后逃债开润的。
“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来讨债的。”
林素微笑着说：
“我是来帮你还债的。”
“……”
闻言，塔尔维皱了皱眉。
眼前的少年，似乎在说着什么奇怪的疯话。
即使少年能打听到“塔尔维”这个名字，且知晓他欠下的一屁股债，但张口就是“帮他还债”，未免也太张狂了。
塔尔维陷入沉思。
这个少年找自己是想做什么呢...是为了利用他作为白银阶魔晶法师的能力？
塔尔维主修的是【晶石学派】。
在将【晶石学派】进阶超凡时，塔尔维选择背负“赌徒黑渊”的诅咒为其进阶的代价。
这个诅咒的效果是，他必须每月参与至少一次数额庞大的赌局，且须从中获得一定数额的收益才能延迟诅咒至下月。
否则其学派等级将会迅速降低，等级小于1时便会遭受诅咒反噬，严重者甚至当场毙命。
学派等级越高时，塔尔维所须从赌博中获得的收益要求便越高，反之亦然。
也正因为这个鬼畜的诅咒，塔尔维的晶石学派修行进度才一直卡在白银阶。
刚选择背负这个诅咒作为进阶的代价时，塔尔维也没想到这玩意能这么阴间...
在一开始的时候，塔尔维只是想从赌桌上赢点钱补贴一下生活费而已，只是“顺带”满足一下诅咒的条件。
...因为由【晶石学派】所衍生出的魔晶法师一职，确实是一个十分烧钱的职业。
然而。
天真的塔尔维，并不会也不屑于出老千。
他深信命运女神的眷顾，结果就是他在赌桌上输得很惨。
仅上个月，为了满足诅咒条件赢下1000金令，塔尔维输掉了整整20000金令。
1比20的赔率，和塔尔维对赌的人赚得盆满钵满。
至此，塔尔维身上已经累计有近七位数的赌债了。
而深陷狂赌之渊的塔尔维，自然是无力偿还这巨额债务的。
这些欠款，实际都是由赌场代为垫付。
赌场一方面不敢得罪白银阶的超凡者，毕竟他们每一位放在当地都是类似守护神般的存在；
另一方面又不敢得罪顾客，毕竟顾客就是上帝，赌场还要指着他们吃饭。
因此在几次催债未果后，赌场也懒得从塔尔维处追回欠款了，只是纷纷禁止塔尔维入场参赌。
其实只是象征性的惩戒而已。
但这种看似软性的惩罚，却是对塔尔维最残忍的酷刑。
而此时的塔尔维已经提不起给人打工还债的心态了。
本来只要塔尔维愿意，花一两年时间便能偿还债务的。
例如加入法师塔、入职王室成为宫廷法师、或是登记成为冒险者等等，出路其实有很多。
——可现在的塔尔维只想赚快钱，能让他一夜暴富的那种快钱。
倒是可以抢银行...如果不介意让自己变成红名通缉犯的话。
但如果真的成了红名法外狂徒，就算是白银职阶的超凡者，那些实力蛮横的赏金猎人也会千里追杀并将其枭首！
...于是塔尔维便开摆了。
就在赌场门口睡睡觉，当当门神其实也挺好的，万一哪天赌场老板善心发现，就放他进去赌一把了呢...？
就这样想着，塔尔维遇上了第一位前来与他搭话的黑发蓝眼少年。
不知为何，眼前的少年显然是在开着一些不切实际的玩笑。
但林素这淡然优雅而又气定神闲的气质与神态...
塔尔维莫名从心底涌现出一种“这人似乎可以信赖”的感觉。
“您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吗？塔尔维先生。”
见塔尔维久久没有回应，林素再次轻声询问道。
“我或许知道一些，能帮你还清债务的方法...”
塔尔维的眼睛再次眯了眯。
“事先声明，我拒绝签劳动合同...别想让我工作。”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你可以考虑直接给我钱，这样我就欠你一个人情。”
“……”
林素闻言也是微微一笑。
眼前这个邋遢法师，毫无疑问是咸鱼中的咸鱼，烂货中的烂货。
但塔尔维也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白银阶超凡者、掌握晶石法术的魔晶法师，这点毋庸置疑。
将【晶石学派】修习至白银阶的魔晶法师，可以将种种威能强大的法术正向凝聚封装进魔晶石中，或令魔晶反向湮灭从而提取出强大的秘法能量。
单论爆发强度，【晶石学派】是众多学派里当之无愧的第一。
唯二的缺点就是，使用晶石法术需要提前做足各种准备工作。
...且超级无敌烧钱。
听着塔尔维几乎是耍无赖性质的发言，林素笑了笑说：
“这可做不到，塔尔维先生。凡事都要先付出代价后再来讲求索取，这是罗森城，也是契约与交易之神的规矩，不是么？
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林素，林素·罗森，我想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