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蛇的终焉
在蛇刻的对面，林素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位叛忍。
蛇刻遭反噬夺去的视野才刚恢复不久，还有些模糊不清。
但再怎样看不清楚，在视野中出现的这个戴面具的人，蛇刻绝对不可能认错。
“无面者...”
对方脸上的面具，正是象征无面者身份的众多面具之一，神器【伪灵面】。
蛇刻是见过无面者的。
但由于蛇刻所见的无面者，正好是在她发动神器技能【存在之伪】的状态时，因此蛇刻唯一有印象的，也只有这张面具。
这张面具的形象并不会因【存在之伪】的状态所改变，改变的只有外界对使用者的感知。
“无...无...无...”
蛇刻牙关打颤，佩戴面具的林素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某种十分可怖的生物。
“蛇刻...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林素幽幽叹息：“我本来...是信任你的。”
这是蛇刻第一次听见无面者的声音。
蛇刻内心挣扎着，但听着对方如此淡薄而悲伤的语气，似乎是在给他解释的机会。
蛇刻自然不愿意放过这次机会。
“大人，您听我解释...我...我...”
“嗯，我在听，你慢慢说。”林素点了点头。
这正是他所要制造的效果，让蛇刻自生出恐惧，远比用强硬手段来得更有效果。
“大人...你也知道...我的诅咒是什么...”
只听蛇刻声音嘶哑的说：“我的...我与两位神明之间的交易，是【共命之蛇】与【支离之影】。您也知道，这是互相冲突的两个诅咒...”
——不，其实我不知道。
但林素还是“嗯嗯”附和着，脸上露出认真倾听的表情。
“...这两个诅咒，一个是将自己剩余寿命的三成作为供给【蛇】的养料，一个是只允许修习【暗影学派】这一个学派，否则就会抽走剩余一半的寿命...”
“而当时我在神海之中的时候，面前所浮现的咒影是一只小蛇和人的影子，我本以为是什么不能契约或是只能契约蛇类召唤物、只能在白天或夜晚行动什么的...”
林素点了点头，而他也是十分敏锐地从中得到了一项十分重要的情报。
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们，是看不见所需支付【代价】的内容的，甚至他们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在那片意识空间之中，只会出现一道幻影。
以及蛇刻作为【代价】承受的这两个诅咒的名字，林素更是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也就是说...对原住民而言，诅咒难道是随机生成的吗？
只听蛇刻继续说道：“...当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在我进阶【暗影学派】青铜阶的时候，我大概便只剩下十年的寿命了，而进阶白银之后，我更是只有短短的两年可活...”
是了，林素明白了。
蛇刻害怕死亡，而这是他背叛灰烬的原因吗？
“...这时候灾厄教会找到了我，他们说...他们说有办法能解除我的诅咒，还能保留我的超凡力量...”
林素闻言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呢，这可是世界法则，是底层逻辑。
但凡和你说“能让你逃避代价”的，其背后都必然要你支付“更大的代价”。
“...一开始我是不信的，但...但是...”
蛇刻还在滔滔不绝地诉说着，但一字一句在林素听来都充斥着一股子为自己叛忍行为诡辩的意味。
“可以了，蛇刻。”林素出声打断，声音如冬日临渊一般凛冽。
“对你...加入灾厄教会这件事，我想我已经完全明白了。你不如讲讲为什么假借我的名义发布刺杀令这件事，以及你们后面还有什么打算吧。”
本以为蛇刻会如实照答，可蛇刻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脸色竟一下子变得煞白，光秃秃的脑袋像拨浪鼓似的开始猛摇起来。
看着蛇刻这样抗拒的反应，林素皱了皱眉。
“那好，你不必回答，你只需要仔细听我的问题，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不知道沉默就可以了，明白？”
听闻此言，蛇刻点了点头。
“你是否被种下咒种，像是【不可多言】或类似的诅咒？”
蛇刻点了点头。
果然。
林素顿时明白了，回想起来灾厄教会确实是有着关于【诅咒学派】的传承的。
而这一点在无面者的笔记中也有提及。
“那么，在金骑广场上的刺杀伪令，是否是你的谋划？”
蛇刻点了点头。
“是你自己主观上的谋划？”
蛇刻摇了摇头。
“那么...是来自灾厄教会的指示？”
蛇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算什么，是又不是？意思这起事件的背景有灾厄教会的参与，但又不全是他们吗？
林素沉默了一会，随后继续问道：
“这起计划背后...终极目的是为某种仪式进行的献祭吗？还是说是寻仇？”
蛇刻只是沉默，没有动作。
看来蛇刻在灾厄教会之中所能接触到的情报等级，也就到这里为止了。
林素于是换了个审问的方向。
“教会在你的任务失败后，会有后续的行动吗？”
意料之中的，蛇刻点了点头。
“他们果然有后手啊...”林素呢喃着继续问道，“来的人里有超凡者吗？有没有黄金阶及以上？人数大于十，大于五十，大于一百？”
对这些问题，蛇刻点头，摇头，点头，点头，摇头。
林素大概明白了。
这之后，灾厄教会估计会展开“报复”，对方人数约在50至100人之间，而来的人里有超凡者，但最多不超过白银阶。
只是敌方是否存在其他增援这点，暂时还无法判断。
但林素还是想再套一些细节。
“下一次行动，是从城镇内部展开，还是从外部进攻？行动的目标还是那个小城主吗？”
而这一次，蛇刻竟是长久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才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蛇刻也不知道太过具体的行动事项，只知道灾厄教会的目标依然是“林素”。
看起来蛇刻所知的情报，确实也只有这些了。
在这些问题问完之后，林素没有什么想从蛇刻身上知道的了。
而看着林素并不再问，蛇刻的眼中顿时亮出光彩。
“无面...我知道错了，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是不是可以放我一...”
蛇刻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林素突然出声打断。
“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林素语气冰冷的说：
“其实，我好像从来没说过会放过你...”
“...？”
蛇刻似乎还想再挣扎一下，但全身都被固态物封印住的他根本动弹不得。
而后，蛇刻眼睁睁地看着林素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
那是蛇刻见过的，来自【荆棘】的神器“荆棘之刺”。
【荆棘】的代号，也是从这支匕首上得来的。
匕首的刃锋，轻轻地贴在蛇刻脖颈处的肌肤上，随后如裁纸般一划。
被“荆棘之刺”的刃面划过的伤口无法复原，也不会溅血。
在颈部被割裂之后，蛇刻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无法呼吸。
而他的意识也随着阳光渐渐昏暗而陷入沉寂，最终完全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