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五门大比令
一月二。
宜安葬，忌祭祀。
百剑峰，铁铸比武台上。
比武赫然不在，断头却是取代，更在人头滚滚铸尸观！
一名名牵涉过深的神意门弟子，在染血大刀下，纷纷人头落地。
尸体堆成奇观，鲜血流淌成河。
苏应正在其中，沈顺明亦是一员。
前方的铁铸高台上，林远，李方，曹宏三人，坐在紫檀大椅上，静静注视着滚滚落下的人头。
昨日作为观摩比武的高台，今日摇身一变，成为肃清山门的监斩判台。
宣告着吕景焕时代的落幕，迎接着林远辉煌的重归。
高台下，一名名曹宏门下的弟子，或是牵涉不深的弟子，望着人头滚滚的断头台，百感不一，或怒气宣泄，好不畅快，或感同身受，惶恐交加。
汪海，罗志高，金杰三人，于百感不一上，再添梦幻二字。
曾经资助与结缘的对象，如今紫氅加身，三代字辈，位同长老，成为高高在上的一方人物，当真是如梦如幻。
梦幻过后，又生燎原野火。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该当回报时！
汪海心头暗藏的雄雄野心，勃勃再起，二流不再遥远，一流有望堪破。
罗志高心间埋藏的深仇大恨，得以一见天日，复仇有望。
金杰心上匿藏的百般坎坷，终是踏平成路，自蜿蜒曲折成笔直大道。
黄昏落，寒风吹。
断头台上，尸体搬走葬下，鲜血泼水扫尽，却是搬不走亡魂的风响悲鸣，更是扫不尽漫天的血腥气味。
百剑峰上，又只剩林远与李方二人。
“汲血术，从砺剑小院搜得而来。”
悲鸣风声下，再添李方的平静声音，一张记载汲血术的纸张同时递向林远，
“此术与凝水聚火二术同出一源，为仙家法术，亦是武道门提炼仙血的手段。”
“不同二术的是，此术仙家可使，凡人亦可用，只是威力与效果减半。”
林远望着递来的汲血术，沉默不语，深邃的目光忽明忽暗，如同泛起点点涟漪的内心，抗拒又挣扎。
李方见状，轻声道：“收下吧。”
“此术罪孽深重，让神意门差点陨落，更为魔道仙术，可终究是一条退路。”
“人岁不过百二，兴盛伴随凋零，哪怕覆灭了武道门，再次称霸了北瘠道，谁又能保证神意门能一直作为执耳。”
“世事总是难料，青黄总有不接，有此术在，哪怕饮鸩止渴，也不失为一条妄念的退路。”
“再者……”
李方话锋一转，目光锋利，话语通透，
“正道艰难，却可登通天大道，魔道缺陷，看似速成，却难续前人古路。”
“可在我等看来，正魔二道，不过他人特意造出的对立之词，不过他人留下的概念四字。”
“若是正道有缺，亦可称之魔道，若是魔道登天，也可称之正道。”
“犹如善恶两分，在我眼中我为善，你为恶，在你眼中你为善，我为恶，哪有绝对之分，只有因时因人。”
“诡解。”
林远听后，目光重回深邃，随后收下汲血术，摇头轻轻一笑，“你已误入歧途，毒入骨髓。”
“是啊。”
李方不气反笑，感叹道，“想要成为人上人，欲要成为仙上仙，哪有不误入歧途，哪有不毒入骨髓。”
“你不也一样？”
林远目光起伏，半字不言，而后另提话题，“镇武地距离白云山的脚程，快马加鞭下，八日即可抵达。”
李方知晓其含意，点头道：“就看关峰上不上当了？”
“是啊。”
林远附和一句，“若是上当，可请君入瓮，凭借神意门的地盘省去诸多麻烦，再你我联手诛杀关峰。”
“若是不上当，亦是无妨。”
“半年时间，足以让你修炼成这道汲血仙术，到时又是一道出其不意的底牌。”
……
一月九。
正是自游隼东飞之后的第八日。
白云山山脚，神意观东面。
寒风呼啸声中，卷来阵阵铁蹄奔踏声。
十道黑点出现在视线里，随着奔踏声越发清晰起来，渐渐勾勒出十道策马身影的轮廓。
黑服金边，正是武道门长老的标志！
“勒马，停驻！”
奔蹄至神意观半里开外时，为首一人沉声命令。
身后九人齐齐勒马停驻。
随后为首一人点燃烟火，向上一抛。
随着火药砰响声炸起，血红的烟花于上空绽放。
与此同时，神意观。
林远，李方，曹宏三人坐镇神意观，门下内门弟子严阵以待，正是为了请君入瓮，以图一网打尽。
在血红烟花绽放时，曹宏望了一眼林远，在得到了林远的点头回应后，同样点燃一道烟火，向上一抛。
同样的血红烟花在高空上绽放开来。
这道烟火正是从砺剑小院中搜得，乃吕景焕与武道门联系的信号烟火。
可当血红烟火绽放后，停驻的十人却是无动于衷。
“看来这烟火信号对不上。”
曹宏见状，惋惜道，“若是能留下武道门活口，加以拷问，说不定能问出一二门道。”
“本就是无心一试，若能成当然最好，若不成还有他法。”
林远微微摇头，笑道，“再者，武道门的长老吞服仙血，如同服下五石散的瘾君子，想要他们背叛关峰，可比杀了他们还难。”
“再说了，武道门只来了十名长老，作为掌门的关峰可不见半点踪影。”
“经过十年前的那一战后，关峰变得比我想象中还要越发小心。”
“既然如此……”
林远话音一转，沉音道，“那便升尸旗，先给武道门一个教训，收收利息！”
话语一落，神意观门外，三根十米大旗赫然立起。
吕景焕与武道门二人的尸体挂在其上，如若血色旗帜，迎风摇曳。
同一时刻，一道破空音炸然响起。
一道金光自半里外急来，卷起阵阵音啸，射入血色尸旗上，嵌入尸体骨骸中。
抬头一望，金光真容映入眼中。
赫然是一方金铸令牌。
四个遒劲大字刻在其上——五门大比！
“五门大比令，特意给你的。”
林远见状，目光又落在李方身上，深意道，“他可以坐视吕景焕失败，可以无动神意门长老死去，却是忍不住对你图谋。”
“仙缘啊，真是让人忍不住动心，又让人忍不住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