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的好徒儿……
血珠落下，滴入药粉。
嘶嘶沸腾声，振振响起，混合状药粉，无风自动。
滴滴血珠仿若通红烙铁，一当没入其中，让混合状药粉滚滚沸腾，冒出丝丝黑烟。
而后粉末无风自动，以顺时针的方向，形成一道药粉旋风。
旋风收缩，药粉凝聚，最终化作一枚丹药。
龙眼大小，半黑半白。
李方见状，心头不由升起感叹，‘丹方明明平平无奇，过程却是鬼斧神工，无愧仙家丹方四字。’
然后伸出右手，准备拿起丹药，确认其药性。
咔嚓。
右手即将触碰丹药时，变化又起。
一道又一道的裂缝从丹药上轻轻裂开，而后向四周开始蔓延。
一道，两道，三道，四……
正当第四道裂缝出现时，丹药似是承受不住，竟是砰的一声，从丹药的固体状崩碎成最初时的粉末状。
黑白二色的粉末，仿若楚河交界般，泾渭分明躺在瓶底上。
且白色粉末又生变化，其上色泽自纯白渐渐变作透明，化作无色无味的透明粉末。
这般变化让李方微微一怔，旋即轻轻触碰。
黑色粉末，粗糙质感，似是杂质汇聚而成，并无价值。
可当触碰到透明粉末后，却是如碰蛇蝎般，让李方迅速缩回右手。
低头看去，只见触碰到透明粉末的指尖，在这短短的数息间，竟是生出无力的感觉。
同时皮肤，气血与骨骼，皆在失去相应的特性。
硬若牛皮的皮肤，似是在水中浸泡三天三夜般，软化成纸张般的脆薄。
蛮牛般的气血，如同陷入酒醉般，生出懒洋洋的散漫，且随着时间竟生出溃散之势。
洗髓伐脉下的骨骼，似是鱼骨浸入白醋般，在渐渐失去坚固的特性，变成只剩软韧的柔骨。
指尖气力，消失五成，武者特性，荡然无存！
再运转气旋，丝丝灵力涌至无力指尖，其中变化让李方瞳孔微缩。
汇聚指尖的灵力，第一时间竟不是驱散透明粉末的毒性，而是开始溃散，直至溃散数缕灵力后，无力的指尖才恢复如初。
‘溃气，溃气，溃散炼气境的灵力，这才是真正的溃气散！’
李方目光炯炯，心头升起明悟，同时底气大增。
随后再次动手，以同样的手法又炼制出四瓶真正的溃气散。
炼制结束后，李方抹去相应痕迹，带上溃气散，自药材作坊走出，从红枫村离开，奔向一处无人山林。
欲以身试毒，测试溃气散的毒性。
翌日，清晨。
朦胧晨雾在曦光下渐渐消散，叶上露珠于旭日下折射绚烂光彩。
李方迎着阳光，从一座荒废山洞中缓缓走出。
一夜时间，足以试出溃气散的毒性。
一瓶溃气散的毒性，可使锻血境软筋失力，气血溃散，一身气力下降五成。
锻筋境在此基础上，铜皮不存，力劲不复，一身气力下降三成。
锻骨境在两者之上，又失铁骨，一身气力只剩九成。
看似毒力层层递减，作用越来越小，可落到实际上，并非如此。
气血溃散，力劲不复，让武者失去了最强的爆发手段，只能动用仅存的体魄力量。
体魄力量再如何强横，又能强横多少，连气血和力劲的一半力量都达不到。
更不提，还失去最为倚仗的铜皮铁骨！
一旦力竭，哪怕是三岁稚童，也能手握利刃，取之性命。
至于作用在仙家身上，可溃散二成灵力，此消彼长下，稳占上风。
最重要的是，溃气散的特性，注定了它作为下毒手段的不二首选。
无色无味，谈何戒备。
毒性生效的方式，更是防不胜防，只需皮肤接触，呼吸误入，便可毒性发作。
至于毒性的生效时间，瞬息即可！
收起思绪，李方抬头眺望远方，白云缭绕，轮廓模糊的白云山，随之映入瞳中。
一道道画面于此刻，如走马灯般在李方脑海中浮现。
试炼失败，于不甘下现身眼前，让他重拾希望。
大坪地上，严教厉骂，看似冷漠，却是让他打下坚实基础。
黄昏时分，汪海出现，遵其命令，教他规矩，传他搏杀。
还有……数不清的再造恩情！
恩情过后，又是无情。
让他作棋子，成冷刀……
百感交加，复杂不已：
作为师父，他林远远远算不上合格二字，可天子守城门，以身镇山门，他却是一位令人敬佩的三代掌舵人。
可在这之后，又是惶惶生恐：
那是曾经的一流，那是沉睡的雄狮！
心思莫测，雄心霸志。
让他如何敢坦诚仙缘一事。
本就如履薄冰，哪能再行凶险。
哪能将自身与爹娘的性命，系于他人一念之下！
思绪落下，野火燃起，野心迸发。
他欲师徒相见，以溃气散挟林远，从而号令神意门。
再行清山侧，诛杀吕景焕等人，重整山门，为他所用。
以一门之力搜集七峰道人遗留仙物，让他一身实力再上一层。
如若成功，便是镇压武道门之日，称霸北瘠道之时。
亦是他仙凡相隔，踏上那不能回头的仙家路之日。
…………
三日后。
白云山，山脚。
李方登上石阶，向上攀登。
那自下而上的台阶，如他的成长轨迹一般，在一步步向上攀爬，直至……
站在峰顶！
登上山顶，行至游鸿院前，那斑驳的竹门又入眼中。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兢兢战战，亦不再是忐忑不安。
而是身板挺直，野心迸出。
抬起右手，扣指轻敲，同时落下话语：
“林师，弟子李方求见。”
话音落下，却是寂静无声。
一息，二息……
五息过后，那低沉且威严的声音方才传出：
“进来。”
嘎吱。
推开竹门，紧握的右手同时松开，任由透明的粉末随风飘入屋内。
随后抬脚一迈，踏进屋内。
向前一望，一道背影映入瞳中。
紫衫随风摇曳，气血如火燃烧，威严渐渐升起。
铛，铛。
随着杖尖碰地声响起，紫衫背影缓缓转身，深邃的目光直视李方。
蕴含深意的话语，低沉落下：
“我等候你多时了。”
“我的好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