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机缘
锁链悬桥。
李方踩在摇晃的悬板上，步伐微快，却是平稳。
随着前进，清风拂来，吹动衣衫摆角左右摇摆，吹拂额下黑发上下飞舞。
亦是将双瞳中的凝重再吹出数分沉重。
这场意外的交锋来的突然，去的忽然。
看似自己取胜一招，实则不然，自己只是打了沈顺朗一个预料之外，一个措手不及。
待到下一次交手，可再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想到这里，李方心头越发沉重。
那体魄胜他数分，看似差距不大，可这是气血炼魄的数分。
如落在血气生体上，这数分还要往上，再翻上一倍。
锤炼打磨三阶段，血气生体，气血炼魄，通贯周身。
三个阶段如三道台阶，所磨炼出来的武力一阶段高过一阶段，所花费的时间一阶段多过一阶段。
这不多的数分，需要他用足足半年的时间去日夜追赶。
然而这只是妄想。
沈顺朗可不是木头，不会站在原地不动，势必勇冲直上，一年半后气通周身，血贯通体，定是必然。
说不准在二品功夫加持下，还能破关而入，晋升锻血境。
而这，只是功夫一面。
沈顺朗还有二品武学——神意掌！
初窥门径，登堂入室，略有小成，融会贯通。
武学四境，自初窥而始，至贯通而终。
一年半的时间，内门师兄时时陪练，一方长老亲自调教，足以让沈顺朗抵至第三境。
届时截盘手的优势将会荡然无存。
至于寄希望于截盘手晋升到融会贯通，他从来不敢去想。
融会贯通，代表着巅峰造极，所需不止是漫长的时间，还有那玄之又玄的领悟契机。
一年又半载，哪里能够！
再看自己，相较对比下，除了三品又三品，还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谈何迎头赶上！
沉重缭绕心头，目光散发眺望，心绪波澜起伏，如那茫茫大江上的落水之人，在拼命挣扎，渴望登上救命的孤舟。
那孤舟便是他的破局点。
可当他回过神来，眼中哪有什么孤舟，只有那荆棘的陡峭！
“机缘，机缘，你生而为天才，这是你的机缘。”
李方握紧小手，目光满是不甘，“可我的机缘又在哪里！”
…………
大坪地，边岩处。
方一走下悬桥，李方的步伐顿时一止，一道人影映入眼中。
正是等候多时的汪海。
汪海抬头看向李方，笑问道：“进了山门，瞧了个真切，是大失所望，还是意料之中？”
李方听后，摇头回道：“都谈不上。”
待默想数息后，李方再次开口，“山是高山，人皆人物。”
“可这山太高，高得让我感觉站在冰尖上，不由而寒。”
“这人太精，精得让我不得不时刻保持那股机灵劲，方才能应对。”
汪海闻言，点头一笑，“这就对了。”
“山不高，怎么拨动人心，向上攀爬，山不高，怎么让人爬在半山腰，令你我骑虎难下。”
“至于人……”
汪海停顿一下，笑道，“精明的才能活得光鲜，才能活得意气风发。”
“不精明的，莫名其妙被人踩，稀里糊涂当枪使，等哪天死在臭水沟，还要被人嘲笑，说那个蠢蛋活该憋屈死掉。”
李方默默听闻，待数息后，又提一话，“我在内事堂遇到沈顺朗了。”
话语落耳，让汪海的双瞳不竟微缩，锐利目光自双瞳迸出。
紧盯李方片刻后，目光又缓缓下移，落在那生出细微裂纹的裤脚上。
“交手了？”
不确定的问语自汪海口中道出。
李方没有回答，只是重重点头。
明明只是点头动作，却让汪海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锐利的目光变得迫切不已。
那口中，那舌下，亦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口干舌燥起来。
让汪海的声音不竟嘶哑低沉起来，“输了……还是赢了？”
“赢了，打了个出其不意。”
李方再次点头，可旋即又摇头，沉重道，“可这只是试探。”
“下一次他会有所防范，下一次他会变得更强。”
“飞跃式的变强！”
汪海听后，先是数分激动涌上心头，而后目光低垂，竟是沉默不语。
他自然明白“飞跃式”三字代表的含义。
沉默数息后，汪海望向李方，叹息道：“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你我就是那时时刻刻，紧绷待发的箭羽。”
“是啊。”
李方感叹一声，“师兄和我在这场漩涡中殊途一体，只能拼命一搏。”
“博出个开门彩，搏出个满堂红。”
“哪怕搏输了，只要搏得心意，万事皆有余地。”
“可要是不搏……”
李方话语一转，“不等那边清算，这失去意义的先锋能让大坪容得下你我？”
话语落下，一时无声。
直到李方重新提起话题，“我在内事堂接下了历练任务。”
“古井镇，红枫村后，柏林山头，剿虎。”
“不知师兄可有叮嘱的地方？”
“是剿兽一类的历练任务啊。”
汪海听后，眼中浮起一丝往昔，“遥想当初，我第一个接下的历练任务也是此类。”
“让我吃尽苦头，也让我刻苦铭心。”
“不过你接下这类任务也在我意料之中，毕竟宝剑不磨，怎显锋芒。”
不待李方提问，汪海自答自说道，“内事堂的历练任务分三等。”
“一等的需担保，走个过场，捞足油水。”
“二等的要指点，经他人指点，接下护粮护人一类的走镖，油水少，胜在安全。”
“至于三等，便是这吃力不讨好的剿兽一类。”
汪海话语一顿，又继续解释道，“剿兽任务大多位置偏僻，人烟稀少。”
“价值低，路程远，几乎无人问津。”
“无人关心，也代表着信息的不对称。”
“那任务内容看似详细明确，可一到剿兽地方才会发现，那任务内容的线索早过时了。”
“不是半年前记载，就是一载前写下。”
“你若是抵达红枫村，切莫着急进山，第一时间进村了解情况，与任务内容一一对应。”
“再入山查探，探明清楚后方才动手。”
“如此一来，那苦头自然免去许多。”
“不过，最难的一关还是那后头的刻苦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