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内阁间的交锋!
太和门,午门外。
按照大明上朝的规矩,官员们入朝前需先在午门外等候。
这时便按照官职大小,分配着朝房,各自坐立着。
东朝房,中下正居,便是几位近臣重臣所居的位置。
张居正从容入门,门内几位红袍大官已然在内。
虽然看上去相处很是融洽,却似乎以房中的案桌为界,隐隐区分成了两派。
走上前,张居正先行向着左侧的鹤袍老者行礼:
“高阁老,别来无恙。”
老者正坐在太师椅上,与周围的官员商议着事情。
听闻招呼,微微侧目,将枯槁的视线投射过来,说道:
“原来是太岳,贵安。”
“劳你关心,老夫身体还硬朗着呢。”
行完礼,张居正微微一笑,便转身向着右边渡步而去。
刚一走近,徐阶等人便赶忙围了上来,出声问询道:
“太岳,情况究竟如何?”
“皇上醒了,当真属实吗?”
张居正又是行礼,虽然自己官职高些,徐阶却是自己的老师。
然后才缓缓说道:
“厂公们的消息,没有假的。”
周围的官员一听,纷纷松了一口气,气氛斗然和缓下来。
自从先皇驾崩以后,原属隆庆帝铁杆的清流党大臣们,就分作了两派。
高拱为首的先皇亲臣,以皇帝年幼为由,依附陈太后,把持内阁,权倾朝野。
几乎将包括当时的次辅徐阶在内的大量阁员,都设法排除了出去,把内阁变成了一言堂。
就连有着先皇口谕的张居正,倘若不是李太后死保,也差点丢了内阁的位置。
被赶出内阁的官员自然是不能接受,便团结在张居正四周,伙成了一党。
打出支持“还政新帝”的口号作为旗帜,与高拱等人针锋相对。
只要万历帝朱翊钧在朝中的存在感越高,他们这一派的实权也会越来越大。
本来新帝已然成年,帝党的势头也越来越猛。
甚至张居正坐上了次辅的位置,可谓如日中天。
结果,这个节骨眼上,朱翊钧突然遇刺,简直给了他们一记重创。
这一连多日,整个帝党可没少被高拱的人打压。
这个节骨眼上,得到这样一个消息,自然是振奋人心。
徐阶喜笑颜开,向四周吩咐开来:
“天赐良机!”
“诸位同僚,今日宣朝,就是我等反击的时候。”
“待两位太后一露面,就先让言官先行出手,参他几本!”
高拱似乎是察觉到什么,意味深长地向右侧看去。
虽然听不到他们的讨论,但是毕竟为官多年,大致也明白对面的想法。
张居正那番行为,就是在提醒自己,皇上还未驾崩。
这次宣朝,虽然不知道两位太后用意如何,却是把他高拱,架在火上烤了。
闭上眼,高拱深深叹息,先帝励精图治的身影又浮现在他眼前。
他倒是希望朱翊钧就这么死了。
这小皇帝和先皇的期望简直就是南辕北辙,让高拱这些老臣失望透顶。
一个每日寻欢作乐、荒淫无度的皇帝,大明的江山怎么能交到他手里?
正在想着,门外,宣事太监奸细的声音突然响起。
“升——朝——”
官员们听闻消息,连忙出了朝房,走过午门,在大和门正殿前的广场列队跪下。
又是一声宣告。
官员们才只身站起,走进正殿之内。
正殿内,京城的大小官员都已到齐。
张居正与高拱左右列队,身后,是其余各部的百官。
本应是庄重的场合,却流窜着一股焦躁、惶惶的气氛。
这也难怪。
除了两派的核心官员,其余多数官员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今日被宣告升朝时,都很是惶恐。
毕竟早朝时间早已过去,这个时间点宣告升朝,实在是很不正常。
最近能让他们想到的大事,就是皇帝遇刺。
难不成是皇上出了意外,宣告天崩?
这是当下大明最严重的事情了,一但宣告天崩,陛下膝下无子,必然又要掀起腥风血雨。
因此,虽然每一位官员心中都怀揣着猜测,却都不轻易说话。
只是观望着情况的发展,默默看着空无一人的龙椅,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轩然大波。
然而,过了好一会,朝堂仍然是毫无动静,一点变化都没有。
龙椅仍然是空荡荡的,这很正常,毕竟皇上从来只宣不上,大家都已然习惯。
可是半天过去,连太后的垂帘也没有设,只有几个负责记述的翰林学士跪在一旁。
这反而让诸位大臣有点坐不住了,都暗下讨论起来。
徐阶身旁,是同属帝党的方钝。
看着陛上空荡荡的龙椅,方钝有些焦躁,连忙询问徐阶道:
“不是说皇上醒了吗,怎么连两位太后都不见踪影了?”
徐阶也只能摇摇头,他也搞不清楚情况,搪塞道:
“再等等。”
讨论声越来越大,一时间整个朝堂失去了秩序。
混乱之中,一个青衣言官突然发言,进攻起来。
“诸位同僚,虽然无人在朝,但事祸可言!”
“南方三省,涝灾严重,急需救援,不可再拖了!”
“此事理应由户部督责,方大人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一旁的翰林学士眼神一亮,迅速记录起朝事来。
听到方钝被参,徐阶连忙观察了一下,发现哪言官和学士都是高拱的门下。
这高拱这么大胆子,皇上太后一人未到也敢上?
察觉道局势不对,户部属官迅速反应,反告道:
“胡言,户部日理万机,尤其是方大人,这些天都只睡了两三时辰,哪轮到你来信口雌黄。”
“内阁不给批示,户部难道要逆天下之不违吗,私自行动吗?”
内阁的几位文渊阁学士,听闻也反呛起来:
“可笑,皇上遭难,这些天谁睡的是安稳的?!内阁上这两日,三省六部可都都跑遍了!”
这一番来回顿时将朝中的气氛推向白热化。
在了无尽头的争论声中,张居正与高拱相对而视,无言对峙着。
就在这时,一声用力的奸细声从大堂内发出,让众臣一时沉寂下来:
“皇——上——驾——到——”